她摇头,从床底翻出一本册子递来,封皮上是正楷题写的“百花录”三个字。
林巧儿对有字的东西不感兴趣,勉强能看进去的也只能是账簿,可这东西光听名字也不像账本。
我翻看了几页,发现是身份登记册:
陈五妹,盐城县人,随夫迁入,36岁丧夫,有一12岁幼子,善绣工、竹藤编织……
梁广娟,高邮县人,随子来此,入陈家为仆,45岁丧子,能看账簿、识字颇丰……
张如丝,宝山县人,48岁,张氏药铺二当家,因丈夫算计瞎了一眼,无儿无女,精通医术……
册子记录工整,每一页大约写了两人的信息,我掂了掂手中这一沓,草草估计大约有两百多人的信息。
她咧开嘴笑,语气笃定。
“男人都这德行,不能信。”
我点点头,十分赞同。
橘子皮的清香在屋内散开,她吧唧吧唧地咀嚼,没有富家姨太太该有的斯文,我也想学她,可惜橘子太酸。
“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她捧着橘皮往门口的垃圾袋里一扔,扭头朝我看来。
说着说着,她脸上笑意褪去,扭身翻箱倒柜翻找起来。
黄灿灿的橘子被她丢在一旁,我问她找什么她也不说,只是指着窗边的金漆桌让我坐下。
我磨蹭着挪过去,她巴掌一按,往桌上拍了几张黄皮信纸,又拿出那只与她的品味格格不入的高级钢笔。
“事情突然,我一边说你一边记。”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她已经将钢笔塞到了我的手里。
那天晚上她和楼伟明叫我带到饭店等候傅戎炡时,无意间在走廊里瞧见了大太太。
父亲以为是自己站久了,天冷眼花,后来越想越怪,便交代了司机去跟踪了女人,自己看了父亲很多年,见过大太太的长相,但因为时间隔得太久,所以他也不确定,只能先跟踪,找破绽。
我沾了一下墨水,笔管子很快被墨汁填满。
她也跟着我的节奏停顿下来,重新继续。
……
她将其中波折一一说出来,我听得晕头转向,手上也有点不听使唤,前两页的字迹很能辨认,最后这几行简直龙飞凤舞,跟醉酒的苍蝇乱爬似的。
她乐乐呵呵地捧着纸张走到台灯下,“啪嗒”一声打来开关,看得懂看不懂也不管,静静地低头研究了一会儿。
前大将军陆征早年执剑征伐,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将梁栋才,可惜染了罕疾,力不从心,不到四十就卸帽隐退。
可偶然一次,在外周游的陆征遇着一个名医。
名医摸脉查看,说他只有中毒之状,并无罕病,他震惊万分,回忆起当年之事,终于醒悟:
自己征战多年,战功赫赫,皇上早已生了忌惮,于是派人下毒,御医诊治时瞠目结舌,谎称他患了惊世罕症,若不留神便会一命呜呼。
他中毒虚弱,恍惚间真觉自己命不久矣,皇上表意惋惜,实则却应许他退官休养,还交代了御医为他定制药方……
原来,这罕疾竟是药方里的慢性毒药。
他被谎言诓骗五年,只顾着自己快活,不问府中事宜,致使家中瘴气横生。
女儿私通有妇之夫,痴缠不休,妻妾勾结,压迫下人,而他也早已将真心给了一个妓子。
妓子是罪官弃女,模样上乘,才艺了得,一双眉眼十分擅长勾魂,去年十一月,妓子怀了身孕,可他怕玷污陆家一世清明,因此只便留了银钱就跑了,没几日后,妓子的好友倩柳登门来求救。
倩柳语不成句,哭哭啼啼,说妓子被贼人掳走了。
他当时正愁那妓子会借口怀孕一事威胁自己,于是表面伤心,背地暗喜,嘴上答应了倩柳去寻人,实际上压根没管此事。
再后来,他从来倩柳那儿听到了妓子死讯,妓子被掳走后两月又回来了,可她腹中孩子也不见了。
妓子疯疯癫癫,在路上奔跑时被一辆疾驰的马车撞倒,磕了脑袋,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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