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子和完颜琮的气色肉眼看上去好了许多,宝嘉和格莹私下里欢喜了许久,要是日子就是这样平淡安乐多好。
缘子没有时间感慨,她虽然信念坚定,却真不知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才不留遗憾地去享受片刻欢愉。
啾啾啾——
窗外的鸟声响起,宝嘉和格莹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缘子却起身走进了药房。
扣动机关,翻转药柜,缘子走进了一间暗室。
这个地方其实缘子不是第一次来,之前来庄子上的时候完颜琮就告诉过她这个地方,大户人家有个暗室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对于完颜琮来说,这不过是个应急的栖身避难之所罢了。
但是在缘子告诉他准备回汴梁的时候,他就开始琢磨怎么利用这间暗室了。
此时的暗室灯火幽暗,里面装着的也不过是各色药瓶和珍贵典籍,缘子来到一处石壁前,有规律地扣动几下,石壁竟然从另一侧被轻轻推开,一男一女站在甬道中,见到缘子,当即下拜。
“血净阿烈、清澜见过执金吾。”
“起来吧。”缘子对这两个人印象不是很深,应当是这几年新培植起来的,能派到汴梁配合她,自然也是有能力的。
两人引着缘子一路到了另一间密室,这地应当就处于深山之中了,是完颜瑰提供材料,血净的人新修的,一路和完颜琮原来的暗室相通,就连宝嘉和格莹都不知道。
特别的鸟声是有人过来的信号,只有暗室中的人对应日期敲响相应的暗号,甬道处的门才会被推开,双方才能会面。
到了密室落定,阿烈先汇报起了周围的情况,“完颜珣派的是近身护卫的一支在庄子四周,大概有十来人,没有刻意伪装,不是扎阿那的人。”
他们是之前云贞道长来汴梁就一起过来的人了,对汴梁的情况早已了然于胸,但缘子还是谨慎道,“不可掉以轻心,许多人都失于小节,我们没有退路。”
“是。”两个人同时颔首。
又向缘子汇报了汴梁城中的情况后,缘子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了他们。
“这张名单上的人,都要细查,查他们和临安的关系。”
两人接过一看,都是汴梁城的高官,他们不知道缘子明明消息闭塞,是从何得来这样的名单的。
但就从她能让郓王心甘情愿为自己效力这点上来看,这个执金吾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
西湖在冬月里瘦了一圈,岸边结起了薄薄的冰。
街边商铺厚厚的棉帘从里面被人掀起,“夫人小心脚下。”
曾钟娥带着翩翩、静纯几人从商铺内出来,下人们抬着箱子放上了马车。
“钟娥?”
能当街喊出曾钟娥名字的,定是熟识之人,静纯回头看去,这妇人有些眼熟,似乎是姨娘年轻时的手帕交,但这几年绝对没有十分交好。
曾钟娥微笑着过去和人寒暄,“带家里的姑娘们出来挑挑新样式,眼看着就要到了年了。”
“还姑娘呢?那两位不都嫁了人了,也就你还当人家做姑娘宠。”
这妇人说的是翩翩和洛雁,虽是玩笑着说的,但听起来叫人心中不是很舒服。
“我先带她们回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哎,我还有事要问你……”
静纯上前一步,这人有些不识好歹,她生怕姨娘抹不开面子拒绝。
曾钟娥不想节外生枝,便道:“有什么话你便在这里问吧。”
那妇人越是挤眉弄眼,曾钟娥便越打定主意不能和她单独相处。
见曾钟娥不为所动,那妇人也只好靠近她低声道,“听说缘子姑娘还活着?”
静纯离得最近,不由得瞪大双眼,这人是从何处得知?
妇人似乎瞥见了静纯的惊诧,又见曾钟娥没有反驳,也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竟是真的,她真的是身负皇命去了金国了?你那时候哭的如此伤心……”
“没别的话我就先走了。”
“哎……”
曾钟娥不顾后者的呼喊,径自上了马车。
翩翩和洛雁都要回府带孩子,便就此作别,只有静纯跟着她上了马车。
“姨娘,怎么回事?”
这个消息从她回来只和将军府中的几人说过,旁人一概不知,是如何不胫而走的,难道将军府里也有奸细了?
曾钟娥倒是丝毫不慌,“你不用管,刚刚那样的反应就很好。”
静纯先是疑惑地看了曾钟娥一眼,转瞬就悟了,“这是姨父和缘子的意思?为了她之后回来做准备?”
曾钟娥微微笑了笑,是也不是,但她没有全部告诉静纯,有些事情,她自己承受就可以了。
静纯回到府中便想着和蝶漪说,准备给缘子也做一套新衣,就算天天在军营待着,过年的时候也穿点喜庆的才好。
她这边正说得兴起,蝶漪也在准备给缘子绣个香帕什么的,就见雨歌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静纯早就让灵芝在外面好好守着了,能进来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她并没有什么戒心。
但是这丫头今天的样子着实反常,便尖声道:“你干嘛呢?有话就说。”
“静纯姑娘,门外有人找。”雨歌平淡地说。
太反常了!
若真是有人找这么简单,她直说就是,又不是什么大事,要么是她诓自己出去还有别的事,要么就是找她的这个人有问题。
难道是……
静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起来,心也砰砰地跳着。
雨歌很快就察觉出了异样,想到之前有人假扮洛雁把她骗出去的事,她赶紧道:“不是歹人,你不要怕。”
静纯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这话的用意,笑了一下,她之前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才中了招,如今从西夏、金国走了一圈,哪会还那么单纯。
看来这丫头是担心自己会有阴影所以才这么犹豫啊,她将刚才心中的一点悸动压下,“我随你去看看。”
一路往侧门走着,静纯也终于觉得不太对劲来,“是谁找我?你认识吗?”
雨歌点点头。
静纯停下了脚步,“是赵竑吗?”
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心中竟然没有那么难受。
雨歌赶紧摇头,“不是。”
见静纯并没有继续前行的意思,她只好说道,“也是故人,你见了就知道,若是不来告诉你,他便要缠上我……你去见了他,若也不想说话,我们关门就是了。”
静纯听了有些迷糊,但她确实能理解,雨歌到底是个婢女,有些事情做不得主,她若是开口,还是有些分量的。
这么想着,她便跟着雨歌走到了侧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玉色棉袍的男子。
那人听到脚步声便回头颔首微笑。
静纯看清了来者,秀眉微蹙,“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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