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把握吧。”
“但你怕歹人见她不死,还会再打主意?”
静纯点头,“这绝对不是意外,那马早不惊晚不惊,偏就在那个当口出事,太可疑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大家都以为她死了是最能绝后患的,只是我担心御军要直接带人走,所以又说她没死,装作很慌张的样子,不知能不能骗过对方。”
他们现在不知道对方是谁,一切都是未知。
“这样也合常理,我们对外就装做尽力医治,过几天就说人还昏迷着,但一直没醒,再悄悄叫人找一具相似的尸首拉出去火化掉。”
静纯点头,这样的掩人耳目应该也可以了。
“但还有个难办的事。”曾钟娥皱着眉头道。
“史氏会没事的,蝶漪的医术您应当信得过。”
曾钟娥沉吟道,“不是这个,而是幕后之人,我们做这一遭,也不能白费劲。”
静纯明白了言外之意,她眼睛一转,“这事不有个现成的人选嘛,她一定能让史氏开口。”
赵与莒回府后忙着救治袁纾,根本不知晓史氏发生的事,等将袁纾安置好,已经是深夜了,自己也折腾的不轻,本身上次的风寒就没好,这虾咳得更厉害了。
赵与莒和史弥远聊完后,内心也久久不能平静,他没让人跟着,一个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夜色如墨,仿佛能将一切吞噬,滋生罪恶、掩盖罪恶。
但夜色不会觉得自己错。
赵与莒浑浑噩噩地走,突然从一旁的竹林里窜出一个黑影,直冲他而来。
赵与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府卫看似松散,其实在自己院子周围还是特别森严的,怎么会有人能进来刺杀自己。
回过神来,黑影已经到了自己身前,他抬手去档,那人竟那这匕首直接划上了胳膊。
这人体型并不高大,动作也没什么章法,全靠着一股蛮力,赵与莒忍着痛与这人周旋,却奈何今日身体酸软无力,竟没有反击之力。
“来人!”
赵与莒退到竹林深处,试图用竹子做遮挡与她周旋,却在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跌坐在地。
那人见此情景,不由得呵呵笑出了声。
是个女人!
赵与莒本来并不在意,暗卫肯定会及时赶到,只是这女人刚刚的笑声实在渗人,彷如从地狱逃出的恶鬼一般。
“你是谁?”
“你果然把我忘了……”
匕首发出的寒光照在女人的脸上,赵与莒看清了她的面容,心中大骇。
他知道她是谁了,是被亦如刮花了脸的贺氏,是被他遗忘在偏院的贺氏。
他现在似乎能理解她那深深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了。
“现在记起了?”贺氏面容狰狞,恶狠狠地盯着赵与莒。“我不要做什么夫人娘娘了,我只要你死!”
赵与莒恢复了一些力气,正准备拿身旁的石块与她一搏,没想到又一个娇小的身影扑倒在了他的身上,挡在了他与贺氏的匕首之间。
噗——
青莲口中往外涌着大量的血,赵与莒错愕在原地,怎么是她先赶来了?
“是你……”贺氏见一击不中,有些恼火,随即又笑了,“你死了也活该!”
在她准备再次袭击的时候,赵与莒的暗卫终于来了,将贺氏制服。
“先押下去,不要叫她死了!”
赵与莒怒吼着,然后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青莲。
“你怎么样?”
青莲看着自己被贯穿的胸,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眼泪也不住地涌出来,“世子爷,你会记得青莲吗?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赵与莒想骂她傻的,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抱着她呜咽。
“世子爷,我不后悔,刚刚若不是我挡了这一下,现在抱着你哭的人就是我了,可我不能没有世子爷啊,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你而活的。”
赵与莒摇头,这个丫头是真的傻,甚至傻到黑白不分,一错再错,但是因着从小跟着的情分,许多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再纵容,才让她的路越走越歪。可是最后的紧要关头,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救了自己。
“我做错了许多事情,今日也是我咎由自取,可我就是不明白,世子爷为何不能多喜欢我一点,青莲……青莲好喜欢你啊……”
赵与莒如何不明白青莲对自己的喜欢呢,可是他更在意那句咎由自取,难道贺氏来杀他还有隐情?
“你又做了什么?!”
青莲摇头,她不想说。
“我……我好冷啊,公子,你抱我紧一点好不好,这样……我就不害怕了……”
赵与莒又能说什么呢?他紧紧地搂着青莲,但怀中人的体温却不能因此而停留,渐渐没了声息,他甚至不敢大声地哭,只能低低地抽泣着。
直至他自己也要被冻僵,还是不肯松手。
沂王世子,身负重伤,大病一场。
等到雨歌前来还丝帕道谢的时候,赵与莒是穿着拖着一身病躯来接待的。
“你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
雨歌对沂王府的事情有所耳闻,听说是侧室得了癔症见人就砍,误伤了世子不说,还杀了世子身边伺候的侍女。
本来贺家是要将人接回去照顾的,因为癔症伤人实在不能按照普通律令去判罪,有缓和的余地。
但世子震怒,一定要扭送官府,轻则监禁终身,重则偿命处斩
外界有传言贺家的人脉能通天,定会给官府施压,保全自己的女儿,还有人说贺氏去求世子网开一面,准备弃车保帅,愿意再送上一女作为补偿,结果被世子拒绝了。
雨歌根本不在意外界的传闻,她更担心赵与莒的伤势。
“别说我了,你应该也都听说了,倒是你,怎么样,那日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吗?”
雨歌点点头,那天后来的点点滴滴,自己醒来还是记得清楚的,她要不是因为自己那边的事情没搞清楚,早就来了。
“这个还你,我已经洗好了,不过你若是嫌弃的话,也可疑丢了。”雨歌把那日赵与莒的帕子递给他,然后又拿出了一条新的,“我又重新做了一条给你……”
还没等雨歌说完,手中的这条也被赵与莒接了过去。
看着赵与莒一副出神的样子,雨歌的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青莲她也是从小就认识的,她不喜欢青莲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更别说青莲对赵与莒的倾慕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她之前就想着,以后若是姑娘和赵与莒成亲了,自己要好好防着青莲。
谁知世事难料,姑娘先是和赵与莒一别两宽了不说,青莲竟然为了护主死了。
人死如灯灭,过往的是是非非雨歌不会再去评说,留下的是对青莲忠义的钦佩,还有对赵与莒越发孤寂的心疼。
他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现在连青莲也离他而去了……
“唔……”
雨歌的呼吸一滞,她被赵与莒一把抱住了。
“谢谢你……雨歌……”
“会好的,都会好的。”虽然这句话很无力,但雨歌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他。
赵与莒适时松开了手,对她挤出一丝笑,“这两条手帕我都会留着的。”
雨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那日真的很谢谢你,我猜你伤的应当不重,真正折磨人的是心病吧。”
赵与莒自嘲地一笑,没有答话。抓念想到了什么,“对了,听说史氏受了重伤,她怎么样?你……”
赵与莒也似乎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问下去,雨歌心中却警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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