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里心里讶异,一下子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回望那些人一眼。奇怪的是,那些同事跟他一对视,又纷纷低头吃饭,像是在避什么嫌。
他仔细想了想,猜到可能是昨夜留那司机过夜的事,大概出了什么不好的后果。
难道那司机采取了什么极端手段,讹上研究所了?这是说不定的事。改开十几年,有钱人变多了,讹人的人也变多了。
有人在身上先划个小伤口,瞅准路边的汽车驶过,跳出来往车身上一撞,拦着车子不让走。开车的下来一看,就明白是什么回事,但是也没法计较。路边的看热闹的都帮着碰瓷的,认为一辆桑塔纳20万,都抵一套房了,有钱人是强势群体,不该计较。开车的只好扔下几百块钱,骂骂咧咧走了。
但那司机要是讹上研究所,显然不是几百块钱的事。一车精密仪表设备价值可能要上百万。研究所虽说是国家拨款,但经费一向也紧张,所长这几年的工作除了向上争取科研项目之外,主要就是想着法子开源节流了。
不会真的好心办了坏事吧?
孟千里想找小赵问问,但在食堂里环视一周,哪儿也不见小赵的影子。
这家伙没事的时候尽在他身边转悠,真有事找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吃完饭回办公室,上楼梯的时候透过玻璃朝外看,街上车水马龙,车流的声音传进半办公楼,有点吵。
经过转角一间办公室,门半掩着,有人在里面小声说话:“听说有两扇窗户被砸了玻璃,伤了人,见血了,缝了十几针。肇事的还得理不饶人,不依不饶地闹下去。”
另有一个声音问道:“后来呢?”
“后来?还不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年头,会叫唤的得利多呗!谁让你是国家单位呢?你当初收了人家,就要负责到底。人家天然弱势,招人同情,自然占理,没理也得有理!”
“那就白白被讹了?”
“不然呢?”
“真是意难平。”
“嘿!人这种群体性动物,一旦聚到一起,一些社会性法则是没有理性可言的。”
孟千里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本想进去问问详情。但门里的小谢刚好出来倒茶叶水,两人猛地打了个照面,都有点懵。孟千里一下子就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回了自己办公室,他本想继续完成那篇关于钻机混合驱动系统的可行性报告,但连翻了几篇国际学术期刊,心思还是没法静下来。
若是因为私留司机的事,接受处分都行,可千万别把他调离实验室啊!
孟千里想了想,觉得还是找人问清楚的好,免得心里七上八下,反倒影响了工作。
但电话拨通了,那边却一直只有“铃铃”的铃音,一直没人接。快放下话筒的时候,对面传来“咔”一声,一个清甜的声音问:“哪位?”
这是所里今年新招的一个女硕士,长得不算出色,但声音很好听。这会儿她就用黄莺般的嗓音回他:“赵老师出去了,下午都不在。”
孟千里心里的结虽然还没解,但听到“赵老师”三个字还是忍不住想笑,心想小赵这小子都带新人了,还赵老师!
但放下电话,他又有点茫然。这是十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只要为学术和科研烦恼,从没把知识以外的事放在心上过。
隐隐的,他有点懊恼。真不是做管理的人才,他想,以后千万还是少做跟人打交道的事。
不过,世间纷杂事在他心里留不久。坐回办公桌前,他做了套眼保健操,心思很快又被钻机的几种混合驱动方案占据了。
再抬头时已是暮色四合。孟千里从办公桌前站起来,决定去门房问问情况。早晨是老窦来找,他没准了解内情。
但到了值班室,才发现门卫换成了年轻一点的小吴和小刘。一问才知道,老窦昨夜值班,今天和明天都休息。
孟千里叹了口气,决定不再为那司机的事劳神。领导也得讲道理,那司机哪怕把事情闹得再大,也不是他孟千里故意犯的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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