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规模的摩擦、试探、暗杀从未停止。
一队巡逻兵在争议边界“失踪”,某个倾向对方的粮草官“意外”暴毙,一封关键的信件被“不明人士”截获……这些小动作更是阴燃的火星,在双方紧绷的神经下不断跳跃。
大规模的冲突,差的或许只是一个足够分量的借口,或者一方绷不住的率先发难。
……
二世子府邸。
相较于灵堂的肃穆压抑,这里的氛围更加阴鸷紧绷。
府邸外围看似平静,但守卫已经全部换成了德拉曼豢养多年的死士。
眼神锐利,行动无声将整个府邸构筑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堡垒。
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风暴来临前那层脆弱的、心照不宣的窗户纸,尚未被彻底捅破。
密室之中,炭火烧得通红。
德拉曼脱去了碍事的孝服,只着一身暗色常服,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老刀把佝偻着身子,坐在一张矮凳上,浑浊的眼睛低垂着。
“兹马……那个走寨的小卒子,”德拉曼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烦躁,“托你带的话,就这些?戚福……只想当个缩在边境的土财主?”
“回二世子,”老刀把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话,就这些。戚福那人……心思深得像海。他说不想掺和,未必是真不想,也可能是……火候未到。”
“火候……”德拉曼咀嚼着这个词,猛地转过身,眼死死盯着老刀把,眼神锐利得要将他刺穿,“那什么时候算是火候到了?等德都把我的人头挂在幽叶关城楼上吗?!”
压抑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声音带着一种孤狼般的厉啸:
“我问你,老刀把!戚福说的‘援手’,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能到?!”
老刀把心头一震,枯瘦的手指在膝盖上蜷缩了一下。
他心中同样充满疑惑,那黑铁蝎子尾盘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什么?
何时会介入?
兹马语焉不详,戚福讳莫如深,他老刀把不过是幽叶关的地头蛇,如何能知晓这等惊天之秘?
他不能直接说“不知”。德拉曼此刻就像一头濒临疯狂的困兽,任何推脱都可能被视为背叛。
老刀把浑浊的眼珠飞快转动,最终将心一横,用一种带着破釜沉舟意味的低沉声音答道:
“二世子!这等通天大事,老朽岂能妄断?但老朽知道,戚福虽有野心,却根基尚浅!援手何时至,非我等所能左右!眼下……”
猛地抬起头,昏黄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与其佝偻身躯不符的锐利光芒,声音也陡然提高:
“……只能靠二世子您,在西境振臂一呼!让那些还在观望的墙头草,让那些被德都虚伪嘴脸蒙蔽的将士,让那些饱受苛待的边寨子民,都看清楚!谁才是能带着西境杀出一条血路、护佑一方安宁的真主!”
“振臂一呼……”德拉曼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脸上的狂怒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到极致的阴冷。那双眼缓缓眯起,更似毒蛇锁定了猎物。
老刀把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等待外援的侥幸。
是啊,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在这你死我活的权力漩涡中,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刀,和那敢于掀翻棋盘的……决绝!
他缓缓走到墙边,伸手,按在了悬挂在墙上的一柄样式古朴的弯刀刀柄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让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却点燃了眼底更疯狂、更冰冷的火焰。
“老刀把,”德拉曼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你回幽叶关,替我盯死一个人……”
他转过身,独眼中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那位小象国王朝派来的钦差……‘病’了这么久,该‘好’起来,也该‘回去复命’了!”
老刀把心头剧震!瞬间明白了德拉曼的意图——借刀杀人,嫁祸德都!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点燃战火的信号!
“是!老朽明白!”老刀把深深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惊涛骇浪。风暴,已经无法避免,而他这条毒蛇,只能继续在这漩涡中游走,寻找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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