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籍制正式在中州境内推行并畅通无阻,意味着整个中州已尽在掌握。
要推行这一制度最麻烦的一点就在于解决奴隶军队与正规士卒军队的矛盾,谋士们出了一计,分为三步完成。
唐挽没有亲自去军营里看过,不过偶尔路过总能听见高喊呼喝,想来摩擦在由多变少。
这日她搀扶着祖母从旁而过,就听祖母叹息道:“其实士卒如何,奴隶如何,在现在这天底下都不过是同样努力存活的一条命罢了。”
唐挽点了点头:“祖母说得是,我军经历秋收已经缓了过了气,将会在不日后河水冰封之时陈兵禄水关,与南阳侯开战,必定是奴隶军与正规军最佳的磨合机会。”
唐老夫人虽然人老了,但身子还硬朗,时常会出来走动,对时局也有见微知著的看法,她断定:“南阳侯号称有三十万大军,然豫州地小,只中州的一半,民众也因地不富饶而接连出逃,不可能凑得齐三十万大军。”
唐挽一笑:“前些天帐中议事,陈公亦是这般说的,料想最多为十五万。”
南阳侯本人会不知道敌方分析得出吗,他却仍然坚持这一说法,恐怕还另有法子。
一边说着,她们走到了乡田里。
老夫人此番是来考察水渠情况的,她既身为前任相国的夫人,不是只会在后宅里相夫教子而已,加上年龄阅历,便是与人经文对论都不在话下。
容晏此时也在乡田里,唐挽看见他,招了招手:“姐姐。”
容晏回过头,把沾满泥水的手擦干净,走了过去:“祖母,挽挽,你们来了,水渠分布图已经绘制完成,你们看看。”
属官把一沓厚厚的帛绢呈上,得按照郡县位置像是拼图那样拼起来才算完整。
老夫人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地形名字和网状分布的水渠,旱灾是不用怕了,“得在颍泗河道主干处挖几个水库……”至少能在洪涝时分流。
在哪里挖,就交由老夫人和两个水利官讨论。
直到天色渐沉,他们才一同归府。
刚下马车,就看见一辆朴素的灰青色马车停在门口,一人站立在旁,身量修长,体格康健,看过来时目光如炬,是世人皆赞的精通六艺的文人风姿。
“某河东郭狩郭善远,见过老夫人和两位女官。”
河东郭氏,是邹舜斐麾下幕僚卫平的表亲族,也是闻名于世的士族。
他摆明了就是来拜访老夫人他们的,老夫人没有赶他走的道理,便迎他一道进门。
喝了一杯茶,他就开门见山:“狩原本打算今日就离开松宗县,但收到这封友人的书信,狩不得不冒昧打扰老夫人。”
“未曾抵达松宗县之前,我曾在晋源侯所驻之地青州徘徊过一年,因此有缘结识了正安。在抵达松宗县后,按理说应当以友人晚辈身份前来拜访老夫人和唐仕女,但听闻唐仕女已与庾正安断绝关系,便不好再前来,请老夫人和唐仕女见谅。”
唐挽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滞,而容晏平静的面色也僵硬了一瞬。
老夫人则是皱了皱眉:“可是庾家之子,庾归?”
他们唐家和庾家已有五年之久没有往来,老夫人甚至并不知道庾归何时起的表字,但要说姓庾,那也就这一人了。
郭狩点头:“正是。”
唐祖母的神情连连变化,庾归如何她倒是不在意,昔日庾家与唐家的婚约早已作罢,现在就是不相干的人。
但她在意青州晋源侯,她早早离家的大孙子唐信不正是在晋源侯麾下做幕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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