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意说着顿了顿,“不对啊,柯北,你看他那眉毛,是不是和你像啊”,少女挑着眉得意洋洋的朝他笑。
柯北哽了哽,去看那小黑团,弦月眉,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余知意很少能见他这幅吃瘪的样子,兴致昂扬的去和刚刚还不屑一顾的小黑球说话。
后来,他们二人带着小朋友去吃了顿饭,最后搞清小孩的来历送回孤儿院的时候,余知意捐了一百五十万,其中单独给那孩子留下二十万。
两边是签了合同的,那院长瞧着像个老实人,应该是不太会违约的。真奇怪,像这种沾满鲜血,翻脸无情的继承者,也会知晓人间烟苦吗。
这一年,余知意去庙里求平安,青砖白墙内,钟声清宁悠长,人声鼎沸,红蜡燃烧,香烟袅袅,庙宇内供着各式神佛。少女一个接着一个跪拜,短暂的视线交错,柯北在那双不再盛着傲气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与神佛并肩,二十五岁的自己。
“你也信这些”回去的路上,柯北不经意的打趣。
“总要趁活着的时候多做些”少女的声音又浅又淡。
柯北握着方向盘的手显出条条青筋,干这行的人,脑袋拴在裤腰上,向来是有今日没明日的。
时间过的很快,第五年的余知意闹着要去看雪山,提前规划了大半个月,连沿途要经过哪些省份,暂停下来看哪些风景都计划的一清二楚的。
柯北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笑,喉间漫上莫名的苦涩。
这一年的余知意,是最后一年担任继承者的名头了,来年开春,她会正式接管Y.Z。
现在的她,已经掌握了所有的客源,据点,见过了隐藏在幕后的狐狸,甚至为了庆祝和表诚意,相当一部分头目过来亲自祝贺。
柯北作为大小姐最爱使唤的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所有组织需要的信息都已经被收集完毕。
所有人都说,这样的一个领导者,做事果断,眼光独到,善察人心,运筹帷幄,大家都相信,在她的带领下,Y.Z迟早会更上一层楼。
出发的前一天,柯北收到了收网通知,上面要求,要他里应外合,同时,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将人大致稳在一块,组织会打个猝不及防。
那时,大小姐在屋内收拾东西,见他过来,笑的阴阳怪气,将脚下的行李箱踢了踢,“还知道自己的职责啊,滚过来收拾”。
“我出去一趟”,柯北将目光放至别处,语气是和平时一样的低沉,像极了每次争执时男人无可奈何的解释。
坐在地毯上的摆弄手镯的人顿了顿,头都没转过来看一下,“知道了,滚吧”,少女一如既往的坏脾气。
“诶,我北边那栋屋里的保险柜放了点资料,你要顺路就给我带上,密码你生日”,少女穿着棉拖噔噔噔的跑到栏杆处冲他说。
“好,你乖乖的”,柯北站在门口回望她,但那个角度,少女脸上仿佛被蒙了一层阴影,站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看不清她。
柯北出了屋后便让人将房内的信号屏蔽,自己则以余知意有要事要说的名头让众人汇集。
一切都如计划那般顺利,组织杀了个措手不及,整个被Y.Z占据的地盘里,响起了络绎不绝的枪炮声,人们的叫喊声,求救声,一辆辆军用重卡悄无声息的将此地包围,形成一片铁桶之势。
但毕竟是占据西南这么久的毒枭,再加上各大地区的总负责人都在,Y.Z不可能真的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往日里喧嚣的地方变得硝烟四起,炸弹的轰炸声,飞机的轰鸣声,不断的有人倒下,不断的有人上前,一支支武装力量部队前仆后继,所有人都明白,这般机会,千载难逢,而成功,便在此一举。
军方派来的人很多,加上有足够的武器,无论如何,对方都只能是负隅顽抗,激战没多久,对方就开始乱了,人心溃散。
战争终将结束,输赢终有判时。对方的人开始接二连三的反叛,倒戈,渺小而微弱的机会面前,人人皆如豺狼。
激战声渐渐停歇,局势一片大好,部队开始最后的清网行动。柯北却没由来的心悸,在作战时乱了手脚,于他们而言,是大忌。
场面渐渐得到控制,柯北明白,他该去汇报工作,也该带人去缴获毒品了。
空中渐渐起了风,吹在人身上刺骨的寒。他控制不住的朝斜放的路看去,走之前,余知意在那,现在呢,现在她应该被控制住了。
柯北很清楚,按她那种身份,这些年做下的事,死刑是没跑了,这也是她该得的。可是,内心的不安愈演愈烈。
“柯北”,恍惚间,旁边队友的一声大吼让他猛的回了神,刚刚还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的人趁他们不察偷偷举起了枪,与此同时,子弹穿肉而至的血水也飞溅而出,挣扎使枪的人终是无力地垂下了手。
这一枪来的角度很不对,柯北脑子里的弦倏地断裂,废弃的大楼上,少女举枪站立,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底下的一切,就算是被发现,也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那虽是栋废弃了的楼,但也是被检查过了的,余知意怎么躲上去的,什么时候上去的,这些他一概不知。而且他可以很清楚的确定,在这之前,那从来没有那样的一扇窗。
视线相交的瞬间,柯北很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头发被寒风吹的四散开来,露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笑,那笑容很奇怪,让柯北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能来这的大都反应极快,发现不对劲后就有人立马上楼察看,也有人不断的向上射击,少女很快的隐于屋内。
柯北心跳越来越快,一种流逝的恐慌感在心底深处蔓延,浑身肌肉紧绷,废弃的大楼上,已经有人发现了那间屋子,是一个被很好隐藏了的密室。
专业人员很快的打开了它,柯北却停在了门口,门被推开时刺眼的红淌了一地,最是爱娇爱俏的人倒在了脏乱的水泥地上,爱玩的大小姐死在了出游的前一日。
同行上来的人确定了地上趟着的人死亡,便又极快的撤退,准备去下一战地。
狭小的空间转瞬变得空空荡荡,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少女的洛神耳钉闪出耀目的光。
男人抱着女孩跪坐在地上,语气一如既往的低沉纵容,仿佛没看到额角那焦灼的弹洞,“余知意,余知意,你醒醒”,少女慢慢失去体温,变得冰凉,僵硬,往日牙尖嘴利的人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失血玩偶。
哽咽声在房间内响起,时不时伴随着一两声干呕,隐忍又绝望,阳光下,一长一短的身影紧紧相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远在千里之外的寺庙里,青砖绿瓦,钟声绕梁,人来人往,挂在大树上的红布条被吹的翻飞起舞,其上风骨自成的小楷字若隐若现“愿来生,立场相同,始于光明,少年相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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