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庆国公府养病,说是病重得御医也住在了庆国公府上吗?一桩楚州的案子,庆国公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阎立德愣了愣,随即神色恢复如常,“哦,是我来楚州前,庆国公提醒了我不少事情,我才能找到这么多证人哈哈,我以为陛下知道来着。”
“原来如此,阎大人谦虚了,庆国公只是提醒,能破获此案,还是要靠阎大人您的本事。”对方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阎立德和传旨的人寒暄了几句,笑着将人送走。一回到房间,他就头疼地捂住脑袋。
乖乖,庆国公来楚州暗查,不是奉了陛下的命暗查啊!甚至看起来,还是悄悄溜来的楚州。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担心自己如果无意间泄露了庆国公踪迹,会不会被庆国公算账,还是该替庆国公担心。
出了太子这件事,陛下心情肯定不痛快,还有可能会迁怒庆国公……
罢了罢了,这事他也管不了,他可没这个本事管。
阎立德摇摇头,只派人给庆修传了消息。
庆修的确没有收到李二的消息,但是他收到了李剑山传来的消息,李二已经知晓他在楚州了。
那么,李二应该也知道,调查楚州堤坝的事,有他插手。
没派人来勒令他立刻回长安,看来李二对他偷摸跑出来,插手楚州决堤案子,推测到李承乾是凶手却没有提前告诉他这件事,没有太生气。
也是,这会李二怕是已经被李承乾气得想不到其余太多东西了。
“我们要也启程回长安吗?”二虎问道。
“不。”庆修摇头,“在楚州再留一段时间,还有一件事要办。”
他考虑了下,给长安传了个命令,让李剑山不用继续打着他病重,在府上养病的幌子谢绝其他人探望。
转而用上李剑山告诉李二的那个借口,他前来巡视铁路修建情况。
等庆修不在长安,而是前去巡视各地修建的铁路的消息在长安散开后,庆修就大摇大摆地去了楚州府衙。
……
楚州府衙。
“刺史大人不必再相送,这段时间刺史大人为了楚州劳心劳力,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还是趁时候还早,回去再睡会吧。”
楚州刺史郑重其事地朝阎立德躬身行礼,“下官应该送阎大人一程,若无阎大人,怕是至今下官也没能发现楚州决堤的罪魁祸首竟然……”
他说到一半,还是将最后的名字咽了回去。
虽然他们都知晓罪魁祸首是谁,但是李二毕竟没有将此事昭告天下,朝廷暂时也还未给李承乾定罪,他们直接说李承乾是罪魁祸首,说得多了,被有心人听去,也不是件好事。
“总之,下官替楚州城百姓,谢过刺史大人!”
楚州刺史深深躬下身。阎立德连忙将人扶起,“刺史大人言重了。”
他拧眉沉吟片刻,拉着楚州刺史到一边低声道:“其实有件事,我犹豫许久了,一直没告诉你。”
“楚州决堤案能够勘破罪魁祸首,功不在我,在庆国公。”他没有将话说得太透,只道:“最初站出来指认太子的人,是庆国公派来的。”
楚州刺史猛地瞪大了眼睛,“庆国公!?莫非庆国公也来了楚州?为何庆国公不露面?”
“他应是提前收到了楚州决堤这边的一些消息,所以来了楚州暗查。”阎立德拍拍楚州刺史肩膀,提醒道:“陛下圣旨没有提及。”
言外之意,则是让楚州刺史心里有数即可,别瞎嚷嚷出来。楚州刺史认真颔首:“我明白,阎大人放心,也请阎大人转告庆国公,庆国公恩情,下官铭记于心!”
“巧了,倒是正好赶上送阎大人一程。”一道身影忽然斜插进来。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衙役眼神奇怪地拦住一伙人。这伙人各个长得精壮,最前面为首的人也不例外,只是衣着更为矜贵。阎立德看见对方,实打实愣了愣,“庆国公?”
不是暗查吗?不是不能露面吗?怎么这会露相……不对,庆国公怎么还在楚州?
“有些事要办,不急着回去,再者,我还要巡查其他地方的铁路修建情况,没那么快回长安,后面兴许我们还会同行也说不准。”
阎立德听得一脸懵,他暂时还没听见长安那边的消息,也不知道庆修找的借口。
而楚州刺史已经激动地迎上前,“庆国公!下官替楚州城百姓,谢过庆国公大恩大德!”
话落,他也朝庆修深深躬身行礼。抬头见那些衙役不长眼似的,居然还挡在庆修面前。
“一个个都傻愣着干什么!这是庆国公!还不赶紧把路让开!”
一众衙役如梦初醒,连忙退到两侧行礼,“见过庆国公!”
“不用多礼,也不必紧张。”庆修抬手随意挥了挥,他看向阎立德,“正巧赶上了,那就和刺史大人一并送送阎大人吧。”
阎立德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好追问庆修留在楚州还有什么事,便命人启程,队伍徐徐驶向城门。
快到城门口时,众人看见了前面街道两侧,站满了乌泱泱的百姓。
“钦差大人,我们听闻钦差大人今日要离开,特意赶来给大人送行。”
胆子较大的举高手臂朝阎立德喊道,还晃了晃手里的篮子。
此话一出,众多百姓蜂拥上前,纷纷将自己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塞给阎立德。
“钦差大人,这是我去山上打猎猎来的鹿,大人可以带着路上吃!”
“家里的布之前全被洪灾冲毁了,这是最新织的,不怎么好看,让钦差大人见笑了。”
“我做了些吃食,钦差大人带着路上吃吧!”
庆修骑着马跟在后面,淡笑着看着阎立德被热情洋溢的百姓围起来,颇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大部分百姓很简单,他们的愿望只是吃饱穿暖,遇到不平事,父母官愿意为他们伸冤就够了。
对他们好的,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地回报。
这些东西,对阎立德,对他们都不算什么。这些百姓送的东西,放在平时,他们可能碰都不会碰。
但是对这些百姓来说,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阎立德艰难地从热情的百姓里挤出来,半刻钟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城门口。
“多谢诸位,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阎立德骑跨在马上,回身朝楚州城百姓拱手。
许多百姓身上衣物或褴褛或破旧,仰头看过来的神色却灼热夺目。
他高声道:“愿诸位日后无病无灾,一生顺遂,愿楚州繁华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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