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朱由哲凌厉的眼神变的逐渐温和起来,语气也变的十分轻柔,“诸位,这不是你们的错。”
朱由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商人地位卑贱,受人轻视。无论哪朝哪代,随意杀戮商人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商人以利为尊,名声历来不好,但偏又聚拢大笔财富,容易引人记恨。当其落难之时,哪怕明知其无辜,多数人仍怀幸灾乐祸之感,而不会生出同情之意。因而,……”
朱由哲顿了一下,摇头似在心中挣扎,“所以,当王朝财政枯竭之时,多拿商人开刀。因而朕说出那句话时,你们才会如此恐惧。纷纷愿意拿出钱财捐输,只求能够保命。”
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心中涌出苦涩之感。
朱由哲面向众人,“诸位,你们可知为何会如此?”
朱由哲看了一眼钱宽,冷声道:“因为那样影响最低。你们为敛财不计手段,虽有大量财富却没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官员可以压榨你们,匪寇可以杀了你们,哪怕普通百姓,他们聚在一起也能造反起事,抢了你们。而你们聚在一起,也只能彼此讨价还价,相互之间争个天昏地暗。试问,这样的你们难道指望朝廷在困难之时不拿你们开刀?”
钱宽心中清楚皇上这是在点他,连忙抱拳道:“请陛下为我们指条明路?”
朱由哲轻轻点头,“实际上很简单,就是让自己变的有用。士农工商,士排第一。因为他们读书明理,可以助朝廷统治天下百姓。农排第二,因为他们种出的粮食能养活天下之人。工排第三,因为他们制作各种器械,让人们的生活变的便利。唯独你们,可有可无,作用最小。”
钱宽心中并不服气。
商人作用是小,但并非可有可无。若无商人,南北货物如何流通,百姓如何互通有无?
但钱宽也知道皇上说这样的话或许并非出自其真心,而是另有目的,因而态度谦恭的躬身抱拳,“陛下所言在理。那陛下,我等如何能变的有用?”
朱由哲道:“同样简单,就是把你们打通各个环节的孝敬给朝廷,朝廷觉得你们有用,那你们便有用。”
钱宽愣在当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殿内的其他人却有反应迅速的,其中一个首先开口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增交商税?”
朱由哲拍手叫好,“是,就是此意。”
台下嗡嗡一片,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难看。
朱由哲也不着急,任由他们窃窃私语,自顾自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缓缓咽下。
等了大约半盏茶时间,朱由哲这才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
朱由哲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钱宽,朕且问你。顾炎武说你每年能获利三百万两白银,但实际上却只能得几十万两白银,这其中的偏差可有二百多万两白银的啊!你说这些银子都用于打通各个关卡了,就是行贿给各级官吏了。朕不问你都行贿哪些官员了,也不会追你的罪,就想问,这些银子,你掏的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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