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甜枣给了,那么条件是
宋煊知道王洙不是一个信奉神佛之人。
但此时的他在干呕完也开始求这个求那个。
宋煊当然理解他这种行为。
如今又没有先进的医疗条件。
能不能扛过去完全是靠个人的身体素质。
王洙心里也明白,可依旧有那么一丝的期待,期望着奇迹能够发生。
其实当王神医的徒弟说没治了之后,他就死心了。
也可能是有这段经历,王洙对于医学方面的书籍十分上心。
待到他日后当上翰林学士后,在国家藏书部门的竹简上发现了张仲景的三卷医书。
此书经历战乱早就散失许多,宋廷着急专人加以校订编纂成了流传到今日的《金匮要略》。
待到王洙祈求完毕,宋煊才开口:
“夫子,那食盒里还有两天的量,这两日就别吃什么了,让孩子多吃点或者喝水,今日什么都别吃,明日扛不住就喝点肉粥。”
“好,我记住了。”
宋煊也不多停留,驱虫这种事,谁知道能不能驱除干净呢。
王洙给送到门口,宋煊转身道:
“夫子,若是他扛不住以毒攻毒,我也没有办法了。”
王洙连连颔首,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就这种事,宋煊能想法子出手,王洙就感激不尽了。
要不然也是个死,不好的名声还得落在学生自己的头上。
王洙瞧着宋煊离开,他准备好好等上三日。
宋煊坐在茶摊上喝茶。
听着旁边客商说着他买来一点“蔷薇水”,也是香水的俗称。
品质最好来自大食国,香味浓郁,持久不散,定要卖到东京城去,获取一千贯一瓶的高价。
众人一阵羡慕,以及恭维之声响起。
宋煊闻言有些发笑。
他知道宋人对于化妆这件事,颇为重视。
连男子都要簪的时代,能不爱美吗
更何况无论男女美妆过后,一定会给自己洒几滴香水再出门的。
“这位公子何故发笑”
“你是从广州府进的货”
“不错,那边日头太晒,你瞧我。”
宋煊也是点头,确实晒的跟黑猴似的。
“那你一路奔波,定然不清楚去岁在东京城拍卖出的香水,最高价可是卖了几千上万贯呢。”
“啊”
黑猴一下子就坐过来:
“公子所言当真”
“当真,便是在樊楼拍卖的,一件琉璃宝器一口价一百万贯,你随意打听打听就知道真假了。”
不仅是他,几个人也都目瞪口呆,一百万贯。
琉璃这玩意,在大食国也颇受欢迎,可从来都没有卖过如此高价。
若是从大食国搞来点琉璃发卖,岂不是赚大了
宋煊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
“广州府那里的商贸可是繁荣”
“繁荣,繁荣。”
黑猴连连点头,打量宋煊的形象,定然是个读书人,为了获取更多的消息,他也愿意分享。
毕竟这个时代,许多消息都是靠着口口相传,识字率虽然上去了,可也不是那么普及。
“好叫公子知晓,广州府海面上,放眼望去,全都是船,而且还是大船!”
“我听闻因为造船技术和航弹,不对,是航道的改善,所以出去贸易,不用在天竺国转换小船,我大宋的商船可以直接到达~波斯,湾。”
宋煊颔首。
他以前听闻都到了“东非”那块,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逼。
反正如今的北宋相比于唐代,航行的更远了。
非洲的象牙和香料,也是宋朝的奢侈品。
宋煊不清楚是半路上交易,还是真的商船到了那里。
“如今对外贸易的大宗商品,可是丝绸”
“不不不,那还是老黄历了。”
黑猴叹息一声:“我听走船的人说,从大汉开始丝绸就是畅销货。”
“但是中间被什么拜的国家偷学了咱们的养蚕技术,说什么就像普罗什么丝上天偷了天火一样,所以如今我大宋的丝绸在那边不是很畅销了。”
“拜占庭”
宋煊脱口而出。
“对。”
黑猴眼里露出惊奇之色:
“公子难不成也去过广州府”
“未曾。”
宋煊连连摆手:
“只不过是在朝廷邸报,看过一些国家的名字。”
“哦”
黑猴再次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年轻人,看他这个岁数不像是当官的,怕不是家里是官宦人家。
所以才会如此了解,于是越发的热络起来:
“公子当真是见多识广,在下池岩,大家给面子,唤我一句浪里白条池三郎。”
宋煊忍不住发笑,果然这些绰号没什么新意,全都是一代一代往下传的。
“不知道公子名讳”
“在下宋十二,就在这宋城居住。”
眼前的年轻人没有报名,池岩也能理解:
“十二郎可是对海贸有所兴趣”
“倒是有些想要了解的,从文书上观摩总归是不够全面,也想听人聊一聊。”
“好好好。”
池三当即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十二郎尽管来问,我知无不言,此间也快吃午饭了,不如去本地庆楼,我听闻虽比不上樊楼,但也不比东京城其余七十一家正店差。”
“也行。”
宋煊颔首站起身来,扔下一些铜钱:
“我来请客。”
“不不不,十二郎不必为我省钱,我在海贸当中,也偶有所得。”
池三嘿嘿笑着。
没狠狠赚上一笔,对不起他晒的这么浓油酱赤的模样。
待到进了庆楼门口,博士打眼一瞧,连忙喊道:
“十二郎来了。”
“掌柜的,十二郎来了。”
“谁”
掌柜的放下手下中算账的笔,定睛一瞧。
“呀。”
他连忙从柜台里走出来,十分惊喜的道:
“十二郎何时回来了”
“没多久,回来参加张大郎的婚礼,想念你这里的味道,特意来吃一吃。”
“快快快。”
掌柜的连忙催促,顺便把大厨都给叫出来了,今日必须得卖卖力气。
咱们家乡的人样子可是回来了!
众人喜笑颜开的,连忙给送到雅间去。
池三以及几个朋友脸上露出不解之色,纷纷猜测此人的身份。
至于让庆楼掌柜以及诸多食客都围上来问好吗
待到进了包间,又是一阵好茶奉上。
“几位,外来的便是客,这顿记在我的账上,今日大庖会按照我的口味来做。”
宋煊伸手示意几人坐下,他自是坐在主位上。
池三也不敢再多争执,只是有些疑惑。
待到喝了一口香茶后,这才壮着胆子问:
“敢问十二郎,现居何官职”
“开封知县。”
池三等人面面相觑。
主要是宋煊实在是过于年轻了。
他们跑海一出去就是一两年起步,当真是不清楚大宋东京城这里面的许多消息。
这也是摸到了大货,想要去东京城做买卖。
唯有那里才能卖出大价钱。
他们一路北行,路过此地歇息一二。
“当真”
池三是觉得大宋京城的赤县,如何能被这般年轻之人给掌握
要说他爹这个岁数还行能做到的。
“哈哈。”宋煊笑了几声:
“我还能联合庆楼以及周遭食客哄骗你们一帮外地来的客商”
“那我的本事可是有点大。”
“你们绝对逃不出我的手腕,所以就甭担心了。”
池岩等人在海外厮混,自然是明白有势力的海盗大多都是当地官府所扶持。
实则是他们要收两份钱罢了,还能有养寇自重的好处。
只不过因为海贸获利颇丰,只要不遇到大风浪。
人还在,两份保护费他们也给得起。
况且来庆楼吃饭,是临时起意,还是他主动提起来的。
他们在茶摊喝茶歇脚,也不曾有人围观。
池三也是配合的笑了笑:
“不是我瞧不起人,似十二郎这般年岁,怕是连科举都不曾考过呢,如何能当上赤县的知县”
“据我所知,能在那里当知县的,不是能臣干吏,便是上头有人,能够给他铺路提拔,不知道十二郎是哪种”
宋煊伸出两根手指。
“哦,原来是第二种。”
池三并不觉得大宋有什么权贵姓宋,能如此安排自己的子嗣。
“不。”宋煊放下手:“本官是两者皆有。”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哈哈哈。”池三忍不住大笑道:
“十二郎勿要怪罪,不是我等看不起你。”
“实则我等常年在外跑船,没点防备之心,尸体早就喂了鱼虾。”
“理解理解。”
宋煊端起茶笑道:
“你可以差遣你的两个兄弟,去宋城随便打听我宋十二的名号,咱们两个再交流有关海贸的事。”
“反正时间来的及,上菜还需要些许功夫。”
“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乃是我的活命资本,十二郎勿怪。”
池三抬头示意自己人,出去溜达溜达。
他还不相信大宋能出现如此厉害的年轻人。
掌柜的亲自来上菜,又借机与宋煊说话。
此言听的池三眉眼直跳,他总觉得是他们之间为自己设下的圈套。
甭说沿途要小心行事,就算是进了东京城,他们这些客商更是要小心行事。
无论是没命社,还是无忧洞,甚至一些泼皮无赖,那也会找他们麻烦,甚至谋财害命。
池三之所以在宋城补给。
他们是听闻前些年神童晏殊在此担任知府,让那些泼皮无赖全都消失了,而且达到了夜不闭户的盛景。
如此,池三等人才愿意在这里待上一待。
待到掌柜的走后,宋煊也没多说什么。
直到池三等两个手下回来了,仔细汇报了他们打听的情况。
池三大惊失色!
他重新走进包厢,纳头便拜: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不知道宋太岁就在眼前。”
“起来吧。”
宋煊瞥了他一眼笑道:
“只有你们这样谨慎的出海之人才能活的长久,我用得着。”
池三一听这话,自是大喜:
“谢宋太岁肯用小人。”
他站起来连忙喝了三杯酒道歉:
“不曾想我大宋竟然会有如此人物,小人实在是佩服,还望宋太岁勿要怪罪。”
宋煊端起茶杯道:“池三郎,现在咱们可以聊聊海外的事情了”
“可以,可以,小人以及几个兄弟定然知无不言。”
宋煊让众人都无须拘束,尝尝这庆楼的手艺,其余几个兄弟虽然不清楚,但也清楚眼前之人惹不起。
要不然池三哥儿绝不会如此这般低头。
“如今丝绸被他国抢占市场,我大宋往外出的最大宗商品是何物”
“好叫宋太岁知晓,瓷器。”
池三连忙解释道:
“我大宋瓷器贸易的国家有占城、真腊、三佛齐、兰无里、单马令、西龙宫、倭国、高丽、三屿等等,他们最爱我大宋的瓷器。”
“甚至三屿国人常常三五成群,伏于草莽,以暗箭伤人,人多受其害。”
“但是只要我们把压舱的那些喝大碗茶的不值钱的瓷碗扔出去,他们疯狂争抢,高高兴兴离开。”
“我问过,他们喜欢这种细腻滑润的外表,清脆悦耳的声音,绚丽多彩的图案,以及胎体与釉体浑然天成的结合。”
“他们都做不出来这样的,秘方他们也偷不走。”
池三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听闻有些蛮夷国家,都费大价钱破解我大宋瓷器的烧制秘密。”
宋煊应了一声。
待到掌柜的亲自来送菜的时候,宋煊请他拿来笔墨纸砚。
他在一旁记录烧制瓷器的工匠不能上船。
池三一瞧宋煊还要记录,一时间喜上眉梢,这说明自己是真的有用。
宋煊不知道的是,在欧洲,这项烧瓷技术许多王侯、贵族和科学家费无数的精力和财力,去探索这个让他们为之倾倒的秘密。
直到十八世纪中叶,才获取成功。
明末清初光是荷兰就采购了三百多万件,二十年间仅瑞典一国就进口了超过千万件瓷器。
“所以你们明面上瓷器是最赚钱的”
“对。”
“那走私呢”
听到宋煊的询问,桌子上的几个人都不敢言语。
毕竟眼前这位当真是官员,走私的事,那可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我只是了解情况,一没穿官服,二又没有手下,三我也管不到海贸,主要是也想掺和一脚这门生意。”
前面的话,大家都是辨别的听,但是他们听到宋煊想要掺和生意,想要一起挣钱,那是同道中人啊!
宋太岁如此有前途,若是将来海贸生意有他保驾护航,甚至给他干股,那也是乐意的。
池三松了口气:
“好叫宋太岁知晓,其实是咱们大宋的铜钱!”
“还是铜钱”
宋煊放下笔,有些惊讶:
“我只晓得契丹人十分喜欢我大宋的钱币,并且流通的全都是,他们为此都放弃自己的铸币权了,海贸的其余国家不喜欢金银”
“是的,他们就喜欢咱们大宋的铜钱。”
不仅是契丹人喜欢用,整个东、南亚各国全都主动拥抱大宋的铜钱。
自己国家钱,那是什么狗屁,根本就看不上。
唯有大宋的铜钱,才是天下第一。
故而外国人人都以自己手里拥有宋钱为荣,高人一等。
海贸这门生意在大宋建立之前,也是一直在运行的。
铜钱外流现象是有的,但是规模有限,并不明显。
可是自从北宋一统南方后,开始制作铜钱,品相好质量足,一经发行就受到欢迎。
为此律法专门制定禁止往外走私铜钱,特别禁止民间商人在海外贸易当中经营铜钱。
宋太祖就下令,往外流通两贯的徒一年,五贯就要弃市了。
宋太宗宽松了一些,从两贯到四贯,五贯到二十贯,也用不着当众被斩首,改为刺面当兵了。
律法稍微宽松,走私铜钱的买卖就止不住了。
宋钱流失极为严重,加剧了钱荒,以及价格通胀等问题。
直到庆历年间,只要一贯就直接处死,不足一贯的,北方人发配岭南等恶州为军。
南方的广州府、两浙、福建等地发配陕西为军。
但是就算宋律再严格,可跑海等能是什么良善之辈吗
在路上就有许多风险,自然什么最赚钱,就搞什么。
那一艘船,藏个数万贯去压舱绝对没问题。
其中倭国、高丽等地出土地宋钱最多。
南亚等小国更是规定宋钱许进不许出,在咱们国内没问题,绝不能卖给外国人。
以至于缗钱原为中国财宝,而今四方蛮夷通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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