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开门!”杨炯摆了摆手。
两个麟嘉卫上前,双手扣住门上的铜环,手臂青筋暴起,“咔咔”的机关声从门后传来,像是有千斤重量在挪动。
片刻后,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铁锈与火药的气息涌了出来。
杨炯率先走了进去,蒲氏姐妹紧随其后,待看清里面的景象,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武备库竟是将整座山体凿空而成,头顶挂着盏盏琉璃灯,灯光透过薄纱罩子,洒在一排排货架上,架上摆满了各式火器。
有圆滚滚的轰天雷,外壳刻着细密的纹路,里面想来是填了火药;有长杆燧发枪,枪管泛着冷光,枪托是胡桃木所制,摸上去光滑温润;还有些形状古怪的物件,像是短铳,又像是小型火炮,蒲徽岚姐妹从未见过,只觉透着股慑人的寒气。
最惹眼的是靠墙摆着的一排排大炮,炮身黝黑,足有一人高,炮口对着门口,像是蛰伏的巨兽,炮身上刻着“神威大将军”的字样,端的是威武霸气。
蒲徽渚看得心头发颤,下意识往蒲徽岚身边靠了靠;蒲徽岚则是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些火器,眼神里满是惊叹:自己虽见过火铳,却从未见过这般多、这般精良的火器。
“你们去了欧罗巴,只管放心大胆行事。”杨炯走到一尊大炮前,伸手拍了拍炮身,声音在空旷的武备库里回荡,“这里的火器,你们要多少,便给多少;后面还有大华的军舰护持,每艘军舰配有三十门火炮,两千精锐水军,人人皆备火器,都是身经百战之辈。”
杨炯顿了顿,侧首看向二女,语气里带了几分警告:“西方人不通教化,只崇尚武力。你们切不可与他们讲道理,要用枪炮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人,让他们求着你们讲道理才算本事。
若是有人敢造次,便直接用火炮轰开他们的港口,烧了他们的商船。唯有让他们怕了,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蒲徽岚看着那些火器,眼中的决心更甚。她知道,有了这些火器与军舰,蒲家在西方便有了立足的底气,哪怕遇到海盗或是西方的舰队,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当下,她忙躬身道:“王爷放心!妾绝不心慈手软。”
杨炯颔首,转身往外走:“走吧,咱们谈谈分成的事。”
二女忙跟上,武备库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股慑人的气息也跟着渐渐消散。
走到甬道尽头,日光再次照了进来,蒲徽渚这才松了口气,攥着裙角的手也松了些。
杨炯停下脚步,转过身,语气平淡:“开辟航路的船队,大华出十艘战列舰,每艘配有三十门火炮,总计两千精锐水军随行。航路开通之前,一切损耗,皆由你们蒲家承担。
航路开通后,若能打开西方市场,往来贸易的收入,你们蒲家拿一成,此外,我还会给你们特许经营权。日后欧罗巴的贸易,不出意外,便由你们蒲家独家经营,只要你们忠心,蒲家荣华百年,不在话下。”
蒲徽岚闻言,却没有丝毫激动,反而皱起了眉头。她不是傻子,鸦片的利润她虽未亲眼所见,却也能猜到,若是西方贵族争相购买,那收入便是天文数字,一成看似不多,实则已是巨额财富。
可她更担心的是,蒲家没有靠山,今日杨炯能给她一成,他日若是杨炯或是其子孙反悔,蒲家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念至此,蒲徽岚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杨炯,眼神里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王爷,这一成,我蒲家可以不要。”
杨炯闻言,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哦?那你想要什么?”
蒲徽岚轻轻挽了挽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坠下的明珠晃了晃,映得她面庞愈发莹润。
她侧身将蒲徽渚往前推了推,蒲徽渚被姐姐一推,身子晃了晃,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头埋得更低,手指绞着裙角,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姐……你干嘛!”
“王爷难道不知我想要什么吗?”蒲徽岚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试探,“我蒲家没有男丁,唯有我与妹妹二人支撑家业。若是能与王府攀上关系,蒲家才有真正的靠山。我妹妹徽渚,虽不及王府姬妾那般貌美,却也温顺乖巧,若是王爷不嫌弃……”
杨炯看着蒲徽渚羞怯的模样,心中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大华之人,最是看重联姻,蒲徽岚这般做,也是想将蒲家与自己绑在一起,好求个长久。
当即,杨炯沉吟片刻,语气模棱两可:“王府不养闲人。”
蒲徽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她知道杨炯这话便是松了口,忙道:“王爷放心!我妹妹虽怯懦,却也识文断字,平日里也跟着我打理舶司事务,绝非只会撒娇的闺阁女子。只要王爷肯纳她入府,蒲家便是王爷最忠心的下属,日后西方的贸易,绝无半分差错!”
杨炯轻叹一声,暗道这些女子倒是精明得很,看来是非要将这事说个清楚明白。
杨炯看着蒲徽渚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蒲徽岚眼中的期盼,终于点头:“也罢!便以开通航路为约,若是你们能在三年内开通通往欧罗巴的航路,打开西方市场,我便允你妹妹入府。”
蒲徽岚闻言,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拉着蒲徽渚便要下跪:“谢王爷!妾等定不辱使命!”
“不必多礼。”杨炯摆了摆手,“你们今日便回泉州,尽快筹办西欧罗巴公司的事。阿福那里有船队与火器的名册,你们可先去取了,待你们的船队组建完毕,水军便会与你们汇合。”
“是!”蒲徽岚拉着蒲徽渚,敛衽行礼,动作干脆,再没了之前的扭捏。她知道,今日这一步走对了,只要能让妹妹入府,蒲家便有了靠山,日后即便杨炯反悔,也需顾及姻亲颜面。
二女转身离去,蒲徽渚走在后面,还不忘回头看了杨炯一眼,见杨炯正看着自己,脸又红了,忙低下头,快步跟上姐姐的脚步,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
杨炯目送二人离去,见天色渐晚,日光也柔和了些,便转身朝内城走去。
青石板路两旁的店铺早已开门,市井的喧闹声漫了过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茶馆里的说书声、绸缎庄的伙计招呼声,混在一起,透着股烟火气,与御前武备司的沉凝截然不同。
杨炯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见前方人声鼎沸,原来是那旧房改造的三期工程“风华里”。
只见脚手架搭得极高,上面挂着些木梁,几个工匠正忙着往上递东西。
人群中,一个身着浅红短衫的女子正站在脚手架下,下着墨色马面裙,裙角掖在腰侧,露出一双绣着珙桐的绣花鞋。
她手里拿着根长杆,指着高处,声音无比嘹亮动听:“你们且仔细些!这木梁要架得稳,榫卯处须得用鱼鳔胶粘合,再钉上三寸长的铁钉子,万不能出半分差错!
还有那脚手板,要铺得密些,每块板之间的缝隙不能超过半寸,免得有人踩空!”
杨炯听见这声音一愣,刚要打招呼。
忽然,脚手架上一块巨木晃了晃,捆着巨木的绳子“嘎吱”作响,像是随时都会断裂。那巨木足有水桶粗细,若是落下来,
杨炯瞳孔一缩,猛的向前窜去,大声呼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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