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子它想吃了我
我天生没有影子,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墙上突然多了一道黑影。
它模仿我的动作,却比我快三秒。
我故意摔倒,影子在碰到地面前一秒悬浮了。
深夜,它从墙壁剥离,站在床头凝视我。
「别怕,我是来保护你的。」它用我的声音说。
第二天,追杀我十年的无脸人被发现在三公里外。
内脏被掏空,皮肤里塞满了影子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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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来就没有影子。
十八年来,阳光也好,灯火也罢,它们穿透我的身体,或者被我踩在脚下,却从不曾为我勾勒出另一道轮廓。这像一道无形的烙印,让我在人群中像个异类,在光下无所遁形。童年是在“怪物”的窃窃私语和同龄人扔来的石子中度过的,长大后,那些议论变成了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黏在背上,冰冷又刺人。我习惯了,近乎麻木地习惯着这片与我形影不离的“空洞”。
直到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傍晚的夕阳把房间染成一种陈旧的橘红色,我拖着被生日宴上那些强挤出来的笑容耗空了力气的身体,推开卧室门。视线无意中扫过对面的白墙,血液瞬间凝固了。
墙上,一道漆黑的人形轮廓,清晰地贴在那里。
我的动作僵在半空,墙上的影子,也僵着。不,不对,不是“同步”的僵。我猛地放下手,那影子几乎在我动作发起的同一刹那,手已经落了下去!它比我快!快上那么一点点,几乎是电光石火间,一个荒谬又惊悚的认知砸进脑海:它在模仿我,但它永远比我快三秒!
接下来的日子,我活在一场无声的恐怖片里。无论我走到哪里,只要有光,那道叛徒般的影子就如跗骨之蛆般跟随。我抬手,它抢先抬手;我转身,它已然面朝后方;我端起水杯,它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墙上那虚幻的杯影。那短暂的三秒差距,像一声声嘲弄的倒计时,精准地预言着我每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把我变成一个被预先剧透人生的拙劣演员。恐惧像藤蔓,勒得我快要窒息。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被它操控。一个念头在极度压抑中滋生出来。它快,但它能预判“意外”吗?
我选中了客厅中央,那片光滑的瓷砖地面。计算好角度,假装被什么东西绊到,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失控地摔向地面。眼角余光死死钉在墙上的黑影上——在我膝盖即将触地的那个瞬间,墙上的影子,那个本该和我一样狠狠砸向地面的轮廓,却在碰到地板影子的前一刹那,突兀地、违反一切物理定律地……悬浮住了。
它保持着摔倒的姿势,就那么静静地,诡异地,漂浮在离地一寸的阴影里。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它不是我的影子。它是什么东西?
那天晚上,我根本不敢关灯。明亮的白炽灯光驱散了房间里的阴暗角落,却驱不散我心里的寒意。墙上的影子安静地待着,像一个恪尽职守的演员,只是那快三秒的模仿游戏暂时停止了,它只是维持着一个与我躺姿相似的轮廓。然而恐惧是最好的催眠曲,极度的精神消耗最终拖垮了我,意识一点点沉入黑暗。
迷迷糊糊间,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尖锐地刺穿了我的睡眠。我猛地睁开眼。
它就站在我的床头。
不再是墙上的二维平面,它是一个立体的、浓稠得吸收所有光线的漆黑存在。人形,我的体型,但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它微微低着头,那没有眼睛的“面孔”,正对着我。
我全身的肌肉都锁死了,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一丝漏气的嘶声。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胸骨。
然后,我听到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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