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遗借着月光用那半边粗瓷碗挑开线头。
只是第一下,钻心的疼痛便让他发出一声冷哼。
而那线头还完好无损。
李遗深吸一口气,再次动手,线头牵动的每一分皮肉都在喊痛,粗瓷碗经历之处都忍不住痉挛。
与其说是割,不如说是在磨,第一段线头终于断裂,李遗长舒一口气瘫软了身子休息了很久。
再次坐起身继续挑下一段。
卓醉愣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只觉得这人绝对是脑子坏掉了,想要自杀吗?
终于挑开所有线头,李遗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锐利的伤口也已模糊地不成样子。
李遗脑袋越来越昏,他必须抓紧时间了。
在卓醉目眦欲裂的注视下,李遗瞅准腐肉,将碗边狠狠凑了上去。
两个清醒的人忘记了呼吸,看着其中一个人用粗糙的器具生生锯着发臭流脓的腐肉。
寂静的牢房里,只有割肉的声响,仿佛是剜在卓醉自己身上,眼前的景象深深触动了他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卓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前的景象太过于骇人心魄,他忍不住想爬到门边要来一把小刀。
这个人不是在折磨自己,是在摧毁他!
他刚一动,李遗就虚弱而平淡地说道:“别动,我割不准了。”
卓醉不敢再制造一丁点动静分他的神,麻木地看着他从伤口里一点点挑出碎肉小心放在一边。
等到月头西垂,牢房里彻底陷入黑暗,李遗终于长出一口气,将粗瓷碗轻轻放下,又撕开衣服内衬,在衣服里层撕下几条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小心包扎起。
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命了。
李遗这才重新想起卓醉,笑了笑:“可以了。”
卓醉如蒙大赦,俯身干哕起来。
李遗轻声道:“我要睡了,不要叫我。”
说完李遗就真的一头栽倒下去,人事不省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遗再次睁开眼,高烧终于退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伤口。
万幸,居然真的开始结痂了。
这主要得益于何澹那次的缝合,打下了痊愈的基础。
卓醉递来一块窝头,在李遗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压箱底的钱买的,快吃吧,睡了四天,你再不醒,我真觉得你不伤死,也得饿死。”
李遗也不客气,三两口吃了一半,将剩下一半还给卓醉:“出去以后百倍还你。”
卓醉摇摇头示意不用,问道:“你就不怕把自己搞死?”
李遗笑笑没有解释。
卓醉舔舔嘴唇道:“你是不是很想出去?”
李遗反问道:“你不想?”
卓醉摇摇头:“想也不想,不过你要想出去,我有办法。”
说着,卓醉摊开手心,赫然躺着一把钥匙。
李遗见过,那是本应在官差手中的牢房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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