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盯着帐顶,许久没说话。直到天际发白,才沉沉睡去。
……
新岁刚过第二日,前半晌,皇上在太极殿接受百官朝贺、赐宴赐物,随后登临宣德门城楼,与民同乐,观看了喧闹喜庆的民间百戏。
午时又至慈宁宫陪姜太后用了膳,从太后宫中出来,圣驾转回福宁殿,但半个时辰后,便起驾去了灵粹宫。
董明还未来得及通传,皇上已行至后殿粹玉堂。
暖阁里,孟姝正陪玉奴儿玩布老虎,小家伙咯咯笑着往她怀里扑。听得殿外脚步声近,她刚抱着孩子起身,便见一道明黄身影已立在门廊光影里。
“父皇。”
玉奴儿眼睛一亮,当即从孟姝怀中挣下,迈着蹒跚却雀跃的步子跨过门槛,一把抱住了皇帝的腿。
小家伙仰起头,小手胡乱一抓,只听得“啪”一声轻响,竟将皇上腰间新佩的那枚荷包给扯落了下来。
孟姝上前福身见礼,皇上弯腰将玉奴儿抱起,由着孩子玩闹片刻。
待父子俩说了几句话,孟姝才示意苏乳母近前,柔声哄道:“玉奴儿,将这荷包还给父皇可好?”
皇上浑不在意地摆手,目光仍停留在孩子红扑扑的小脸上:“无妨,让他玩罢,不过是个小物件。”
待乳母抱着不情不愿的玉奴儿退下,廊内一时静了下来。
皇上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他目光掠过孟姝发间简单的玉簪,将绣着兵戈图的荷包,随手丢给身后侍立的景明,当先转身去了孟姝寝殿。
孟姝随之进去,皇上已在软榻上坐下,抬手示意她近前入座。
冬瓜带着红玉进来奉茶,腰间悬着的一枚荷包,明显比寻常的大上一圈,绣着生动的狸奴扑蝶图,针脚细密,配色鲜亮,任谁都看得出是孟姝亲手所做。
皇上指尖虚虚一点,“连着三年,姝儿除夕敬献的荷包,都不肯多用半分心思,甚至连给房司膳的都不如。姝儿对朕,往后还要这般敷衍下去?”
冬瓜听了这话,吓得脸色煞白,小胖手死死捂在腰间,可那荷包实在太大,怎么遮都遮不住。
孟姝将桌案上的茶盏推到皇上跟前,垂眸道:“臣妾等后宫姐妹,为全节庆之仪呈上绣品,敬献给皇上,绣工精巧与否......”
她抬眼,目光清凌凌地望向他,“想来并非皇上择选时首要考量。否则...穆嫔那枚兵戈图,又如何能入圣眼?”
“就像冬瓜,”她视线轻移,“她总爱往荷包里塞果脯零嘴,因此不拘图样,每回都挑了最大的一枚。各人所需不同,取舍自然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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