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芭芭拉与他爆发那激烈的争吵,她的离去,如同抽走了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中最后一点不稳定属于日常的光亮,带来的巨大痛苦与虚无,却悖论般地转化为他创作生涯中最具危险性,也最接近核心的转向。
从对美的追求,转向对黑暗本体的探索……所有这些场景,这些情感的风暴,这些命运的转折点,都不是线性流逝,一去不返的“过去”,而是构成“现在”这个永恒瞬间的并列存在,可以随时调取阅览的叙事层,如同一本无限厚重的书籍中,可以被同时翻阅,相互映照的不同章节。
我们也能“预言”未来。
这并非神秘主义的预言或占卜,而是基于这个叙事循环那强大而稳固的内在逻辑与引力法则,所推演出的必然延续。
这个已完成的闭环,会像宇宙中的黑洞一样,以其独特的信息结构,持续吸引着意识宇宙中那些频率迷失渴望绝对归宿的灵魂。
他们会像新的燃料,怀着各自的前史与伤痕,前仆后继宿命般地投入这永恒的黑暗之火,使得这个核心故事得以用略微不同的角色,稍作变化的剧情,相似而又全新的情感冲突,一次又一次地重演。
或许会有新的“辛西娅”,带着不同的名字,不同的面貌,却怀抱着相同的内心空虚与对超越性艺术的病态渴求,被无形地吸引至此,重复那献祭的舞步。
或许会有新的“汤玛士”,以小说、音乐、绘画或另一种尚未诞生的艺术形式作为媒介和面具,再次充当那敏感注定悲剧的音叉,以他的痛苦与才华,唤醒这片似乎沉睡,实则永远清醒,永远饥渴的黑暗。
循环是这叙事存在的永恒本质,而个体,不过是被这宏大结构暂时征用,一次性可替换的载体。
认识到这一点,带来的不是虚无,而是某种接近神性冰冷的宁静。
在这种全知与宇宙背景噪音同步的视角下,甚至连“黑暗”这个我们一直依赖的核心概念本身,也渐渐显得过于狭隘,充满了太多源自人类感知局限的二元对立残余气息。
它并非“光明”那可怜需要依赖对比才能存在的对立面。
不,它是更为基础原初的,是孕育所有可能性与不可能性的“原初介质”。
光,无论显得多么耀眼,多么温暖,多么充满生机,只是这无限沉默的介质中,一种短暂局部的特定频率扰动,一种有限甚至可以说是“异常”的表达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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