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广陵大营中军大帐内,灯烛煌煌。
“苏卿,誊好了么?”
苏绰躬身,双手捧起一卷朱红绫绢,绢上墨色淋漓:
“陛下,臣亲手誊录,墨迹已干。”
“好!”
高欢猛地抬眼:
“着人送去吧!”
“臣遵旨!”
苏绰肃然应诺。
帐内烛火被骤然灌入的江风拉扯得明灭不定,高欢刚说完,目光便从苏绰身上收回,落在了风尘仆仆的陈元康身上。
刚从洛阳日夜兼程赶来的陈元康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激动而:
“陛下!臣,幸不辱命!”
他稍作停顿,随后声音拔高少许:
“太子殿下坐镇洛阳,统筹全局,呕心沥血,终使后方粮道彻底安稳,再无后顾之忧!殿下有言,‘父皇在前线浴血,儿臣在后方,绝不容一粒米,一束草有失!’
就在昨日深夜,最后一批也是数量最为庞大的一批粮草,已安然运抵广陵大营!此刻,我大营粮仓满溢,军械充足,箭簇堆积如山!三军将士,已无饥馑之忧,唯待陛下一声令下!”
“好!”
高欢霍然起身,负手缓步踱至那面占据了大半帐壁的巨幅江防舆图前。
良久,高欢转过身来:
“诸君。我们等这一天,等得够久了。”
他声音不高,却让在场众人听得愈发振奋:
“自朕决意南征以来,我军八道大军个个所向披靡,旌旗所指,连克数城,兵锋直指江左。
可是,大家想来是有些疑惑,为何就在这势如破竹之际,我们中军却在此地驻扎,休整了整整两个月。”
高欢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众人:
“这两个月,可不短啊。”
他微微停顿:
“朕知道,军中已有流言滋生。有人说,是那陈庆之与他麾下白袍军的余威犹在,让朕心生忌惮了,所以才会让中军在这里裹足不前?”
他忽然轻笑一声:
“荒谬!”
这一声断喝,震得众人心神一凛。
“朕今日,就要把在这里停步的原因,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
高欢的声音陡然拔高:
“朕之所以在此地‘蹉跎’这三个月,非是惧他江左天险难下,更非畏他一个陈庆之!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今日!为了此刻!”
他向前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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