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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黎明之前(2 / 2)

他的头低下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轻触着她的鼻尖。

呼吸交融,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他干燥起皮的嘴唇,先是碰了碰她的眉心,然后向下。

起初只是轻轻的触碰,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很快,那触碰变得用力,带着一种积压已久的渴望和确认。他松开与她交扣的手,转而用双臂完全拥住她,手掌在她背后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她能感觉到他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快速地撞击着,那节奏与她自己的心跳逐渐重合。

她的手臂也环上了他的脖颈,指尖无意中划过他后颈的短发。

唇齿相依,气息交缠。

没有太多的技巧,只有迫切的需要和无声的倾诉。

他像是沙漠中濒死的旅人遇到了甘泉,贪婪地汲取着难得的湿润和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结束这个漫长而深入的吻时,两人的呼吸都已紊乱。

他没有说话,只是拦腰将她抱起,走向那张简陋的行军榻。

她的重量很轻,在他臂弯里仿佛没有实体。他将她轻轻放在铺着普通毡布的榻上,俯身看着她。烛光在她眼中跳动,她的脸颊泛着红晕,嘴唇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显得湿润。

他伸手,解开了她衣襟的第一颗盘扣。动作有些笨拙,甚至带着一丝战场上不曾有过的迟疑。

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依旧清澈,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交付。

当她的外衫也被褪去,露出里面素色的亵衣时,他停了下来,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

帐内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帐外远处,长江不息的水流声,和偶尔传来的、守夜士兵换岗时模糊的口令。

他俯下身,猛地吸了一口气,一直压抑的、属于人的情感似乎在这一刻冲破了将领的躯壳。

他伸出手,不再是被动地承受,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急切,握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带入怀中。

世俗与职责的屏障在这一刻彻底消弭。

月色如练,悄无声息地浸透了整个军营。大帐内,烛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两个人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恍若水墨画中游走的笔意。

萧妙芷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叶孤舟,正漂向不可知的彼岸。

她的手指无意间触到案几上的青瓷茶杯,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这感觉让她想起采石矶的江堤:那些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石块,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每年江潮最盛之时,万马奔腾般的潮水撞击着石矶,激起千堆雪浪。此刻,她竟也听到了那样的潮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来自她的心底。

帐内的沉香细细袅袅,与窗外渗入的月色交织在一处。香气不似平日闻到的任何香料,倒像是陈年旧书中夹着的干花,在某个不经意的午后被重新翻开,散发出时光沉淀的味道。

萧妙芷的视线掠过陈庆之肩头,莫名的想起七岁那年初学琴时,先生教她的一曲《石上流泉》。那时她总是弹不好轮指,琴音断断续续,如同山涧忽大忽小的流水。此刻,她仿佛又听到了那青涩的琴音,在记忆深处叮咚作响。

“夫君,把烛火吹了吧。”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陈庆之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拢在掌心。

他的手心有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粗糙而温暖,恰似采石矶那些历经潮水冲刷的岩石。

在这片刻的恍惚中,萧妙芷仿佛真的看见了采石矶的月夜。

江面上的月影被潮水撕扯成千万片碎银,又在下一刻重新聚拢。堤岸沉默地承受着潮水的冲击,年复一年,石基已被冲刷得圆润如玉。潮水来时总是先有一线白痕自天际而来,继而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最后化作温柔的泡沫,一遍遍抚过青石堤岸。

帐中的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将她从遐思中惊醒。

“你在看什么?”他低声问,声音里含着笑意。

萧妙芷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帐顶的某处。

“看月亮。”她随口答道,其实帐中根本看不见月亮。

他却信了,抬头望向窗户的方向:“今夜的月色确实很好。”

这句话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穿帐而过,光影交错的刹那,萧妙芷仿佛看见年少时在建康附近的小山上捕捉流萤的夜晚。那些提着琉璃盏在花丛间奔跑的夜晚,总是有这样明明灭灭的光影,伴着夏虫的鸣叫,和空气中浓郁的栀子花香。

此刻没有流萤,没有夏虫,也没有栀子花。

只有帐外巡逻士兵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远处马厩里战马轻嘶的声音。但这些声音非但没有打破夜的宁静,反而让帐内的空间显得更加私密,仿佛整个世界都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萧妙芷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怕是连帐外的守卫都能听见。她试着调整呼吸,却像是溺水的人在学习如何在水中换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又一阵夜风袭来,这次竟将一缕月光直直地送进了帐中。那月光恰巧落在陈庆之的侧脸,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边。萧妙芷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也很长,在月光下投下细密的影子。

就在她怔怔望着他的时候,他忽然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刹那,萧妙芷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吸进去了。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在黑暗中,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听见身上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松墨气息,感受到他指尖为自己带来的战栗。这一切都让她想起春日里第一声惊雷过后,万物复苏的那种悸动。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采石矶。

这次不是站在堤岸上,而是置身于江水之中。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温柔而坚定地将她包裹。起初是浅浅的浪花轻抚脚踝,继而水位渐涨,漫过腰际,直至没顶。她试着挣扎,却发现这潮水并非要吞噬她,而是带着她起舞。

水波荡漾中,她看见无数个月亮在周围旋转、破碎、又重组。

每一个月亮里都映着不同的景象,有她年少时在庭院中荡秋千的模样,有父亲昭明太子在书房教她习字的午后,还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琵琶声,断断续续,如泣如诉。

潮水渐渐变得湍急,将她推向不可知的方向。她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却只掠过几缕水草。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迷失在这片水域中时,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她。那双手有力而温暖,带着她浮出水面。

月光重新洒在脸上,她贪婪地呼吸着夜晚清凉的空气。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仍在帐中,烛火已燃至一半,流下的烛泪在烛台上堆叠成小山。

陈庆之正望着她,眼神复杂难辨。有怜惜,有惊叹,还有些她读不懂的情绪,像是经年的古井,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

萧妙芷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史书上注定会留下姓名的男人,此刻眼中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帐外,不知哪个营帐传来隐约的箫声,婉转悠扬,如怨如慕。那箫声穿过夜色,穿过帐帘,轻轻落在他们的耳边。

萧妙芷忽然笑了,如同春冰乍裂,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在这一笑中消散了。

她主动伸出手,抚上陈庆之的脸颊,指尖触上他下颌新长出来的胡茬,微微刺痒的感觉让她想起秋日里拂过稻田的微风。

就在这一触之间,她忽然明白,有些堤岸注定要被潮水淹没,正如有些月光注定要碎在波心。

采石矶纵使注定要陷落,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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