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铺出来,阳光正好,巷子里的风也温柔了许多。白诗言抱着茶罐,墨泯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往西街的糖画铺走。刚才的惊险仿佛成了一场遥远的梦,只剩下此刻的安稳与甜蜜。
走到糖画铺前,白诗言立刻松开墨泯的手,跑到摊前,指着转盘上的兔子图案,对师傅笑着说:“师傅,我要一个带胡萝卜的兔子糖画!要最大的那个!”
师傅笑着应下,舀起熬得金黄的糖浆,手腕一转,糖浆顺着石板流淌,很快就勾勒出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师傅笑着应下,舀起熬得金黄的糖浆,手腕一转,糖浆顺着青石板流淌,先画出圆滚滚的兔身,再勾出竖起来的长耳朵,连耳尖那点毛茸茸的弧度都用细糖丝描得活灵活现。最后,他手腕微顿,在兔子前爪旁添了根胖嘟嘟的胡萝卜,还特意淋了层亮晶晶的糖霜,阳光一照,整只兔子都像裹了层碎星子,甜得晃眼。
“好了,小心烫。”师傅把糖画递过来,竹签上还缠着圈油纸。白诗言连忙双手接过,先凑到鼻尖闻了闻,甜香混着焦糖的暖意扑进鼻腔,她忍不住笑眯了眼,转头朝墨泯晃了晃:“你看!比上次那个还好看,胡萝卜圆滚滚的,像不像你上次给我买的蜜饯萝卜?”
墨泯走过去,伸手替她托了托竹签底部,怕她手酸:“像,比蜜饯萝卜还好看。不过先别急着吃,刚做好的烫,等凉一会儿再咬,不然会烫到舌头。”她说着,还想起上次白诗言急着吃糖画,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忘了上次怎么被烫的了?”
“没忘!”白诗言立刻把糖画往后缩了缩,却还是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兔子的耳朵,糖霜微凉,带着点脆意,“我就看看,等凉了再吃。对了,师傅,您能不能再做一个凤凰的?要跟上次那个一样,翅膀上撒金粉的。”
“没问题!”师傅爽快应下,又舀起糖浆忙活起来。墨泯站在一旁,看着白诗言捧着兔子糖画,眼睛亮晶晶盯着师傅的动作,连风吹起她的发梢都没察觉,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刚才巷子里的冷意、打斗的戾气,此刻都被这满是糖香的画面冲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满心的柔软。
等凤凰糖画做好,白诗言才小心翼翼地咬了口兔子的耳朵,脆糖在嘴里化开,甜意顺着舌尖漫到心底,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偷吃到糖的小猫:“好吃!比上次的还甜,师傅是不是多放了糖霜呀?”
“你这小姑娘,嘴真灵。”师傅笑着收拾摊子,“今日新熬的糖浆,特意多放了点桂花蜜,就想着你们年轻人喜欢甜口。”
墨泯接过凤凰糖画,也咬了口翅膀,桂花蜜的甜混着焦糖的香,确实比平时更温润些。她转头看白诗言,见糖渣沾在她的唇角,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掉,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嘴角:“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你看,糖渣都沾到脸上了,跟小花猫似的。”
白诗言脸一红,连忙抬手擦了擦脸颊,却没擦干净,反而把糖渣蹭到了颧骨上。墨泯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从怀里掏出帕子,仔细替她擦干净:“还是我来帮你吧,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才不毛手毛脚!”白诗言哼了一声,却乖乖凑过去让她擦,还趁机咬了口墨泯手里的凤凰糖画,“谁让糖画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嘛。对了,咱们买完糖画,要不要去前面的果子铺看看?上次张嬷嬷说,今日会有新到的樱桃,又大又甜,我想买点回去,晚上给你做樱桃蜜饯。”
“好啊。”墨泯点头,顺手把自己的凤凰糖画递到她嘴边,“你要是想吃,就先咬我的,你的兔子糖画慢慢吃,别噎着。”
白诗言也不客气,凑过去咬了口凤凰的尾巴,甜意更浓,她笑着眯起眼:“还是凤凰的好吃,下次我也要买凤凰的!”
两人边吃边往果子铺走,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把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偶尔有路过的行人看过来,目光里满是羡慕,谁都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亲昵与甜蜜,是藏不住的。
走到果子铺前,果然看到铺子里摆着一筐鲜红的樱桃,颗颗饱满,像刚摘下来的红宝石,还沾着点晨露。白诗言立刻拉着墨泯走过去,拿起一颗樱桃,凑到眼前看了看:“老板,这樱桃甜不甜?有没有酸的?”
“保证甜!”老板连忙笑着说,“这是今早刚从城外果园运过来的,还带着露水呢,您尝一颗就知道了。”
白诗言刚想尝,墨泯已先拿起一颗,用袖口擦了擦,递到她嘴边:“先吃这个,我擦干净了。”
白诗言张口含住,樱桃的汁水在嘴里爆开,甜中带着点微酸,清爽又解腻,她立刻眼睛一亮:“甜!比上次买的还甜!老板,我要两斤,都要这种红透的,不要带青的。”
老板麻利地称好樱桃,用油纸包好递给她。白诗言接过,抱在怀里,又想起什么,转头对墨泯说:“晚上我就把樱桃洗干净,去核,用冰糖腌起来,等过几天就能吃了。上次我做的梅子蜜饯,你不是说好吃吗?这个樱桃蜜饯肯定更好吃,又甜又解腻,你宴上要是觉得腻了,就吃一颗。”
“好,我等着吃。”墨泯笑着点头,伸手替她提过装樱桃的纸包,又接过她手里快吃完的兔子糖画竹签,“糖画吃完了,竹签我扔了,别扎到手。”
两人刚走出果子铺,就看到街角处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两人见了墨泯,立刻快步走过来,躬身行礼:“少爷。”
墨泯微微点头,示意他们起身,声音压低了些,却依旧带着沉稳:“巷子里的人处理好了?”
“回少爷,那两人已经带回府里看管起来了,不过嘴硬得很,只说拿了钱办事,没问雇主是谁。”侍卫低声回话,目光不经意扫过白诗言,见她好奇地看过来,又立刻低下头,“另外,我们在他们身上搜出了这个,像是某种标记。”
侍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青铜令牌,递给墨泯。令牌只有掌心大小,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黑鹰,纹路粗糙,边缘还有点磨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墨泯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黑鹰图案,眉头微微蹙起,这图案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把令牌收好,回去后再仔细查,看看有没有关于这黑鹰令牌的记载。”墨泯把令牌递给侍卫,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另外,加强相国府周围的戒备,尤其是诗言的院子,日夜都要有人守着,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少爷。”侍卫连忙应下,躬身退了下去。
白诗言看着墨泯严肃的模样,也收起了刚才的笑意,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问:“是不是查到什么了?那令牌是什么意思?”
墨泯转头看向她,脸上的严肃瞬间褪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什么,就是个普通的令牌,可能是那些人所属帮派的标记,回头查清楚就没事了。”她不想让白诗言担心,故意轻描淡写地带过,又转移话题,“咱们该回去了,不然张嬷嬷该着急了。你不是还要做樱桃蜜饯吗?回去晚了,樱桃该不新鲜了。”
白诗言虽然还有些担心,但见墨泯不想多说,也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往回走:“那咱们快回去吧,我要赶紧把樱桃洗干净,不然晚上就做不完了。对了,晚上我还要炖莲子羹,放两颗冰糖,再加点你喜欢的桂花,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绿豆糕垫垫。”
“好,都听你的。”墨泯笑着应下,任由她拉着往前走。阳光依旧温暖,风里还带着糖画的甜香和樱桃的清香,刚才的凝重仿佛又被这日常的琐碎冲淡了,墨泯知道,背后的危险还没解除,但只要能陪着白诗言,把这些平凡的日子过成甜的,她就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所有的风雨。
走到相国府侧门附近,白诗言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老槐树,笑着说:“你看,那棵槐树下的石凳还在呢!上次你翻墙头下来,不小心踩空了,就坐在那石凳上揉脚踝,还嘴硬说‘没事,就是滑了一下’,结果第二天脚踝就肿了,还是我给你敷的草药。”
墨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老槐树下的石凳确实还在,上面还沾着点落叶。想起上次的糗事,她忍不住笑了:“那还不是因为你站在门口等我,我着急下来,才不小心踩空了?再说了,要不是你给我敷药,我哪能好那么快?”
“那是自然!”白诗言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敷药的手艺可好了,雪球的爪子、你的脚踝,都是我治好的,下次你要是再受伤,还得找我!”
“好,下次再受伤,还找你。”墨泯笑着点头,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上的槐树叶,“不过,我还是希望下次不用麻烦你,我可不想再吃黄连水了。”
“知道就好!”白诗言哼了一声,却忍不住往她身边靠了靠,两人并肩站在老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空气里都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
“对了对了!”白诗言忽然攥住墨泯的手腕,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却又带着点心疼,“下月初是林悦生辰!你也知道,她这阵子总没胃口,吃两口就放下筷子,还时不时胀气干呕,脸色都比以前差了。我想着咱们陪她去栖月幽庄散散心,说不定换个环境能好些,好不好?”
她指尖轻轻蹭过墨泯的手背,语气里满是期盼:“林悦以前最爱吃秋姨做的莲子糕,说秋姨做的不甜不腻,刚好解腻。到时候咱们提前蒸两笼带着,再装一坛你泡的山楂酒,陈掌柜说山楂能开胃,她喝点说不定能多吃点东西。还有西街李记的糖画,她以前总抢着要那只圆滚滚的小猪造型,说看着就喜庆,这次咱们多买两个,让她看着也能开心些!”
墨泯看着她眉头微蹙、既期待又担忧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你这心,倒全挂在林悦身上了。”她语气里满是纵容,又补充道,“我早就记着她生辰的事了。前几日去药铺,特意让陈掌柜配了些消食的陈皮丸,装在小瓷瓶里方便携带,她要是胀气了就吃两颗。还让染坊的苏师傅染了块鹅黄色的云锦,打算给她做件新襦裙,鹅黄显气色,她穿了看着能精神些。”
“真的?!”白诗言眼睛瞬间亮了,可下一秒,她却忽然收了笑意,指尖轻轻戳了戳墨泯的胸口,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你怎么连林悦穿鹅黄显气色都知道?我都没听你跟我提过!还有那陈皮丸,你连她胀气的毛病都记这么清楚,是不是她跟你说的时候,你听得比我说话还认真啊?”
她微微侧过脸,下巴轻轻抵在墨泯的胳膊上,小声嘟囔:“上次我跟你说,我新学的桂花酿想加些蜜枣,你转头就忘了,怎么林悦的事你样样都记得?连她穿什么颜色显气色都琢磨,我都要吃醋了。”
墨泯看着她故作委屈、耳朵却悄悄泛红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小傻瓜,吃什么飞醋?”
他耐着性子解释,语气里藏着几分细致:“你忘了?上次你说林悦来相国府,坐着叹气说‘最近总没精神,穿深色衣服更显老气’,是你多嘴问‘那穿浅色系呢’,她答‘鹅黄应该不错,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料子’,这些话,我都记着。”
话落,他从怀里摸出个方方正正的小纸包,轻轻递到她掌心:“还有你念叨的桂花酿,你说想加蜜枣,我特意让人去城南枣园挑了最好的金丝蜜枣,都晒透了,正打算给你送过去。”
白诗言低头一看,纸包里果然是颗颗饱满的蜜枣,还带着淡淡的枣香。她脸颊瞬间红了,伸手把纸包攥在手里,小声嘟囔:“谁让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把我的事忘了呢。”
“你的事,我哪敢忘。”墨泯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软得像裹了糖,“林悦是你最好的朋友,她这阵子没胃口,咱们自然要多上心些,想让她生辰能开心点、多吃点东西。但你不一样,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你的喜好、你的小事,我比谁都记得清楚。”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再说了,陪林悦去栖月幽庄,不也是为了让你放心?你前几天还跟我念叨,说看着林悦没胃口,你也跟着揪心。现在倒好,还吃起醋来了?”
白诗言被说中心事,更不好意思了,伸手捶了他一下:“就你嘴甜!那……那给林悦的襦裙,我来绣些小山楂图案吧,既好看又应景,说不定看着还能开胃!还有,你说的莲子糕,咱们多放些山药,陈掌柜说山药养胃,对林悦好。”
墨泯笑着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回走,听她絮絮叨叨地筹划,从莲子糕的配料到给林悦带的消食茶,连栖月幽庄荷塘边哪处树荫最凉快、适合野餐都想得仔细。他看着她眼底的光亮,心里满是柔软,原来连吃醋的模样,都这么让人欢喜。
两人又在槐树下站了片刻,白诗言才想起要回去做樱桃蜜饯,指尖轻轻蹭过墨泯的掌心:“我该回府了,你也早些回栖月幽庄,路上别耽搁。”
墨泯点头应下,陪她往相国府侧门走。刚到门口,张嬷嬷已笑着迎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厨房炖了银耳羹还温着,快进去解解乏。”她瞥见一旁的墨泯,又添了句,“墨公子要是不忙,也进来喝碗热的?”
“不了,我需回栖月幽庄,改日再来拜访。”墨泯温声回绝,目光落回白诗言身上,“樱桃蜜饯别贪晚做,累了就歇着。”
“知道啦!”白诗言晃了晃手里的凤凰糖画,又想起一事,“对了,我买了新樱桃,等做好蜜饯,让人给你送些去幽庄!”
墨泯眼底漾开浅笑:“好,我等着。”
目送白诗言跟着张嬷嬷走进府门,墨泯才转身离开。风里还飘着她方才哼的不成调的小曲,掌心似还留着她的温度,心里满是安稳,她知道未来或许有险,但只要能这样看着她安稳度日,哪怕只是隔着府墙与幽庄的距离,也足够了。
白诗言刚进府,廊下的风灯还没亮,夕阳余晖透过窗棂,在地上铺了层暖黄。她脚步轻快地往厨房走,时不时咬口糖画,甜意漫到眉梢。刚坐下,张嬷嬷就端来银耳羹,她迫不及待舀了一勺,忽然想起墨泯,又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等蜜饯做好送去,她定能尝出这甜意。
厨房的暖光裹着银耳的甜香,廊下的风灯渐渐亮起。白诗言小口喝着羹,冰糖与莲子的甜糯在嘴里化开,这一刻没有纷争,没有算计,只有满室温馨。她想着墨泯此刻该快到幽庄了,又盼着蜜饯早些做好,好让那抹甜,也能飘进栖月幽庄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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