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郡,沛县。
说来巧合的是,曹氏与丁氏这两家谯郡顶级豪门的联姻也在今日举行。
这是一场精心铺排、彰显豪族世家底蕴的盛大典礼。晚秋午时的煦暖下,曹府所在的街巷早已被朱红的帷幔与彩绸装点一新。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花椒水的味道,里面还混合着软烂的肉味与醇酒的清香,预告着一场豪奢的盛宴。
曹操此时身着玄色上衣,纁色下裳,衣领袖口以金线绣满繁复的云气如意纹样。他头戴三梁进贤冠,腰束朱红锦带,悬挂美玉组佩,端坐于一匹通体乌黑四蹄踏雪的高大骏马之上,金鞍玉辔,气度非凡。他马后的迎亲队伍则是手持各色仪仗的的曹氏家丁,开道的鼓吹乐师奏响震天的喜庆乐曲,手执桃符、莲藕、石榴等吉祥物的童男童女则紧随其后。
在整个队伍的最核心处,是乘载着新娘的华丽安车。
这是一辆装饰得极尽奢华的马车。车身以紫檀木打造,通体髹以朱漆,漆面上是用金粉錾填勾画的如意祥瑞纹饰,车顶覆盖着青黑色的缯帛,边缘缀满五彩流苏与金铃,随着安车前行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车厢四面垂挂着薄如蝉翼的绛红色鲛绡帷幔,帷幔上以金银线绣满了寓意吉祥的鸾凤和鸣、并蒂莲花等图案。
车厢的门窗边框镶嵌着打磨光滑的玳瑁片,在阳光下反射着五彩斑斓的熠熠光彩,拉车的也并非普通的挽马,而是两匹毛色纯白、神骏异常的高头大马。马鬃被精心梳理成辫,系着红绸,马额前佩着鎏金的当卢,马颈下悬着叮咚作响的銮铃,马身上披着绣有繁复花纹的锦障泥。赶车的驭手亦是衣着光鲜。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车后那绵延不绝、几乎占满了沛县主街的嫁妆队伍。其奢华程度,令沿途围观的百姓屏息惊叹,议论纷纷。
“嚯!瞧那四人抬,杠子都快压弯了!那里面得装了多少金银啊!”
“快看那绸缎!啧啧,这光泽,怕不是传说中的蜀锦?”
“那大车上的是啥?好大的铜家伙,还錾着金纹呢!”
嫁妆队伍在曹府宏伟的门楼前停下。府邸正门大开,为示尊重,曹嵩身着庄重吉服,率领族中耆老,亲自于阶前迎候。此时,一位身着深色锦袍的青年从送嫁的队伍中走出,他向着曹嵩及曹氏众老深鞠一躬道:“晚辈丁幼阳拜见诸位叔伯。”
此人正是丁冲,他见完礼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卷用红绸系着的礼单,面向曹府众人及围观宾客,朗声宣唱:
“谯郡丁氏,贺嫁女于谯郡曹氏!谨奉妆奁:东海明珠十斛!东海玳瑁镶金妆奁两套!赤金步摇六对、点翠簪十二支、白玉环佩四副、翡翠耳珰十双!蜀地重锦百匹!齐纨素缣百匹!鲁缟轻容百匹!紫檀木嵌螺钿屏风四座!金丝楠木雕花大床、几案、箱柜全套!太牢之鼎一尊、簋四件、酒尊两对、提梁壶四只!西域织金花鸟纹地毯十张!安息琉璃酒具两套!上等狐裘十领!貂裘五领!各色珍皮褥二十张!沛县良田三百顷!谯郡庄园两处!仆役六十名!婢女四十名!”
丁冲每唱一项,便有丁府健仆小心翼翼地抬出对应的物品,由曹府司礼恭敬接过,陈列于府门内侧临时搭起的礼台之上。围观的沛县百姓不时爆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宾客席上更是响起由衷的赞誉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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