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手指在粗瓷碗沿磨磨蹭蹭划了圈,语气里裹着股子埋怨,
连带着眉梢都耷拉下来:“她长这么大,吃穿上学全是刘家给张罗的。
我这当哥的,除了嘴上关心她两句外,啥也没干成。
现在她要当妈了,我才后知后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说起来,我这哥当的,窝囊!我爸那人,更是没个当爹的样,甭提他!”
易中海听着,心里“咯噔”一下,端酒盅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
脸上强装着平静,嘴角还扯着点笑,心里头却跟翻江倒海似的,没个安稳。
他哪能忘了?当年何大清跑路的时候,偷偷塞给他一百万元卷,
低声告儿他,让分着给柱子和雨水当生活费。
可那时候他看着自家日子也紧巴,又想着还要帮衬贾家母子。
再琢磨着何雨柱在丰泽园当学徒,饿不着,就抱着小心思把那钱扣下了。
那些钱也确实起了大作用,全都补贴给了贾家,
就连他老伴,到死都不知道这件背旮旯儿里的事。
至于何雨水,一个小丫头片子,死活从来就没在他考虑范围里。
后来又因为柱子年轻气盛,跟贾张氏母子闹了矛盾还动了手,
把院里搅得鸡飞狗跳,也让他这“当叔的”很没面子。
正巧那阵子何大清每月又寄回来十万元卷,一寄就寄了两年,
他心里头又怄气——这小子咋就不懂得收敛?就又把钱给扣下了,
琢磨着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让他知道锅是铁打的。
可没成想,等柱子满了十八岁,何大清就断了念想不再寄钱,
他心里门儿清,何大清准是算着柱子成年了,能挣钱养家了,所以才停了寄钱。
这事儿一晃这么多年,他早都快忘了,可今儿柱子一提起他爸,
那些事儿就跟翻旧账似的全冒了出来,让他瞬间就心虚,后脖子都冒冷汗。
他悄悄掐着指头算,最初的一百万元卷,加上后来两年寄来的二百四十万元卷,
按现在的钱数折算,拢共也就三百四十块,对他来说也就仨月多点的工资,不算啥。
可他心里清楚,在当年那缺衣少食的日子里,那些钱可是能救命的活命钱啊!
想到这儿,他连呼吸都放轻了,更不敢再顺着话头提何大清半个字,生怕自己说漏了嘴。
他轻轻叹了口气,赶紧放下酒盅,伸手拍了拍何雨柱的胳膊,
指腹蹭着对方粗布褂子,故意把语气放得更缓,想掩饰心里的慌乱:
“柱子,这话不能这么说。那时候谁家日子不难?你爸那人是混蛋,可你也没闲着。
当初你毕竟还小不是?没成年的孩子,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
何雨柱摇摇头,语气里带了点自嘲,端起酒碗“咕咚”又喝了一口,
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也不擦,“是我没本事,护不住她。
现在她要生了,我顶多也就给孩子买点小衣裳、小袜子,别的啥也帮不上,
说起来都脸红,跟个废物点心似的。”
“别这么说。”易中海赶紧端起酒盅跟他碰了碰,酒液晃出来不少,溅在炕桌上。
他借着低头喝酒的动作,避开了何雨柱的目光,生怕被看出破绽,
“人这一辈子,哪能事事都周全?你那时候条件摆在那儿,不能全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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