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来不是还给过她一间屋子住吗?这事在这年月可不多见,金贵着呢!
她结婚你还给她买自行车当嫁妆了,这会儿自行车多金贵啊,凭票还得抢!
当哥的能当到你这份上,已经算不容易了。
再说,雨水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她心里清楚谁跟她最亲。
你看她一直都帮你拾掇屋子,缝缝补补的活计都是她帮你干的,
见了面一口一个‘哥’喊着,甜着呢,这就够了。”
何雨柱听着,心里头泛起了甜滋味,眉头也舒展了些,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
“也是啊,她倒是没怪我。前儿还跟我说,等孩子生了,让我多带带,
说孩子得跟舅舅亲。易叔,您说这日子过得快不快?当年那个吊着鼻涕流,
梳着俩小辫子,跟在我屁股后头喊‘哥,等等我’的小丫头,现在都要当妈了。
我这心里头,又高兴又不是滋味,跟猴儿吃大蒜似的,复杂着呢。”
“岁月不饶人啊。”易中海喝了口酒,酒液在嘴里转了圈,没尝出啥味儿。
他也想起了当年的那些糊涂事,眼神飘向炕桌角落,盯着那碟花生米发愣,
嘴角勉强扯出点笑:“那会儿你爸还在,应是五零年之前吧,他带雨水总爱去我家串门,
小丫头也爱跟我家老婆子撒娇,吵着要吃我老婆子做的糖糕,不给就赖着不走,
跟块牛皮糖似的。一晃这么多年,丫头都要当妈了,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你也别想太多,等孩子出生了,咱多帮衬着点,买点奶粉、红糖啥的,
到时候我也跟着出点力,也算是弥补当年的亏欠。”
何雨柱点点头,端起酒碗,酒碗里的酒晃了晃,洒了几滴在手上:
“得嘞易叔!借您吉言!咱喝一口,预祝雨水顺顺利利的,也盼着我这舅舅,
往后能多为孩子做点啥,别再跟以前似的,啥也帮不上!”
易中海笑着端起酒盅,冲他举了举,手却还是有点发颤,
酒盅磕在碗沿上,发出“当”的一声:“好!喝!”
两人仰头喝干了酒,酒液下肚,易中海却没觉得暖,
反而心里头凉飕飕的,跟揣了块冰似的。
屋里的气氛虽不如刚才轻快,却多了点实在的暖意,可这份暖意落在易中海身上,
却让他更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窗外的风声还在吹,呜呜的,跟哭似的。
何雨柱心里头的憋屈被酒冲散了些,舒坦多了,他拿起筷子,夹了颗花生米塞进嘴里,
嚼得咯吱响:“您再尝尝这花生米,盐放得正好,下酒!我特意多炒了会儿,香着呢!”
易中海也夹了一颗,放进嘴里嚼了嚼,没尝出咸淡也没尝出香,只含糊地点点头,
眼神还飘着:“嗯,味儿不错,比外头买的强!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西厢房贾家屋里,比中院何家多了不止三分烟火气——铁炉子烧得正旺,
炉口窜着橘红色的火苗,上头铝锅里煮着几个红心红薯,咕嘟咕嘟冒着小泡,
甜香顺着锅盖缝儿往外钻。
头顶那盏十五瓦的灯泡被擦得锃亮,连灯绳上的灰都没剩,映得屋子亮堂又暖和。
薛小凤坐在炕沿上,后腰垫着个浆洗得发白的蓝布靠垫,手里纳着黑布鞋底,
粗棉线穿过布面时“嗤啦嗤啦”响,混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倒比何家的冷清劲儿多了几分热热闹闹的活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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