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虽不解,却无暇多问,目光只紧锁在囚车上。
沉重铁门才刚露开条缝隙,内里就传出一股恶臭。
“唔...”闻溪心中犯起恶心,才要捂鼻子,就有柔软的帕子覆了上来。
宋子珩另只手上拿着同样的帕子掩住口鼻,瓮声道:“这气味闻久了会有呕吐之症。”
闻溪点点头,接过帕子,小心地朝着囚车看过去。
门已开了,伴着侍卫的喝声,不多时,里面便扑腾出个泥泞的身影。还未站稳,便四处扑抓起来,喉中发出浑乱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痛楚,似乎嚎叫了许久,连嗓子撕裂出血也未停止般,混沌又嘶哑,想必方才的动静便是出自这人。
周围的臭味随着他的出现便得更猛烈了些,冲得人头发昏,闻溪不禁又往后退了两步,待勉强好些了才定睛去瞧。
那人身上囚服已被脏污浸透,黑乎乎的,若不是动作着,几乎快要看不清。
他头发也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闻溪瞪着看了半晌,也未看出一点熟悉的影子,不由得问宋子珩:“那是什么人?”
岂料她话音刚落,那人竟似发了狂般猛烈动起来,绑在手腕足腕的索链擦在地上,随着挣扎的幅度叮当作响,口中大声嘶吼起来,似乎在喊着什么,却听不清。
他动静太大,两个侍卫立即上前,各持一根长棍将他缚住。
闻溪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得往后再退半步,正好跌在宋子珩怀中。
宋子珩侧过身把人护住大半,只露出半张脸,瞥了眼地上的人后才说:“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思念你的,不止我一个。”他边说着边示意手下拿根细棍,将那囚犯蓬乱的头发拨开,看着那露出来的脸补充道,“还有温家的大小姐。”
胸口猛地跳了一下。
“温...”闻溪连呼吸也差点忘记,她动了动唇,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手指用力揪着男从的衣袖,不可置信地愣怔在原地睁大眼睛朝着那张露出来的满是脏污的脸。
火光映照下,那双向来妩媚的眼睛正满是怨毒地瞪着自己。
温知意。
似乎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记得上次见她时,分明还是春风得意的姿态。
“我也不知。”宋子珩将怀中的人抱紧,轻声解释着,“发现她时,她已是奄奄一息,身上多处伤口已然溃烂,传闻芬尼大王作风甚是靡乱,王后便是因此早丧,她在芬尼王身边呆了许久,早已染上恶疾,之后又用了许多巫术诡药,数毒并发才致。”
闻溪忍不住还要再看一眼,温知意露出来的手腕脚腕上皆是湿漉漉的一片,粘着毛发与衣服碎片,一块块的看不清,脖子上更为严重,随着她扭动的姿势,竟是往下滴着莫名的液体。
她身体夸张地扭曲着,拼命想朝着这处扑过来,却挣不过侍卫的木棍,只能用目光凶恶地瞪着,口中呜咽着什么。
知晓她身份后,闻溪仔细想了想,她应当是喊的自己的名字。
宋子珩转过闻溪的脸,靠在自己肩窝,轻扬下颌示意手下把温知意押回囚车,半抱着人往回走。
走出很远之后,闻溪才停下来,似乎觉得哪里不对,道:“温知行呢?他竟也能让自己的妹妹变成这样?”
宋子珩轻轻抚着她一张煞白的脸,待恢复了些血色后才又模糊地解释:“听说温知意一心想派人清剿瓦塔,与兄长起了冲突,后来兄妹二人反目,加之温知行与芬尼人决裂之后,一路带着人马往北去了。”
若是温氏与芬尼决裂,那温知意于芬尼王室便无作用,难怪...
“温知行叛逃了?”
闻溪脑海中想起温知行的模样,神情有些复杂。
男人声音凉了几分,道:“温知行自知罪不可恕,又投靠外邦无门,三国之内皆无容身之所,只好逃了。”
闻溪心中有些乱,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问:“那温知意...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本来打算拿去喂个狗,可她如今一身的毒,只怕狗吃了要生瘟病...”
闻溪想说什么,一张口却又顿住,便转口道:“她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
男人摇头:“听说是芬尼巫术。先时我怕她死了,便找了许多大夫来医治,如今已然不必。”
闻溪不解。
宋子珩弯了弯唇角,将她有些吹乱的鬓发拔了拔,道:“只是觉得,你该看看她这副模样。”
闻溪哑然,朝着背后望了眼,黑漆漆的,早已什么都看不见。
风越来越大,她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思绪中挣出。深深吸了口气,回头看向宋子珩。
还未说话,胸口便涌上一阵恶心,猛烈地涌向喉头。
她来不及示意,便扭头吐了起来。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