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装了什么。
她敲敲门，书生在内应道：“请进。”
杜洺澄推门而入，书生正在收拾笔墨，一见是她倒颇有些慌乱，不小心将墨汁溅了好些在袖子上。
杜洺澄怕他尴尬，便敛了目光，随口问道：“不知你在房中写信，多日牵连你在此，家中该有很多事情耽搁了。”
“并，并不，”书生连忙解释道，“我没在写信，只是，那只是……”他搔搔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那是我应了翰墨斋的书稿，拖了几日了，再不送去，恐怕老板火了再不能收我书稿，我也不能凭此赚钱了。”
“哦？”杜洺澄好奇道：“你是个写书的？”
“唔——”书生不敢看她，只点点头道，“算是吧。”
“原来如此。”杜洺澄于此也并不甚懂，她日常读的也都是杜门藏书，有时师兄们也带些小说给她看，那些故事倒也传奇，不过终究不是正经，她也并不沉迷。不过她从前常读的书都是传世的，作者都已作古，今日当真给她见到一个写书的人她倒觉得无比惊奇。
书生回避了半晌，擡头再看，杜洺澄仍旧对他似笑非笑，连忙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杜洺澄心中腾起一股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似是有春日柳絮随风拂面，令人心痒难搔，面上渐渐热了起来。细细听去，一颗心如鼓上之蚤，隆隆而振，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眼前的书生长眉入鬓、凤目含情、鼻梁丰挺，一张嘴唇色淡而饱满。从前却没觉得他这么好看。
她向着书生走了两步，身体的震动令头脑稍微清明了一些，她甩了甩头，扶着桌沿坐了下来，皱眉自省，不知刚才的感觉从何而来，竟一往而炽，她一边大口呼吸，一边伸手揽过桌上的茶水牛饮而尽。
书生见她面色涨红，又呼吸急促，心中关切，走上前去，谁知杜洺澄别过头不看他，却连连摆手道：“你别过来。”
书生不明所以：“你怎么啦！”转身将手巾浸湿了，欲上前给她拭面。
杜洺澄一把扼住他递上来的手腕，擡起的双眸早已被欲火烧穿。这下连书生也有点害怕了，他被杜洺澄逼着步步后退，终于一跤跌在了床榻之上。
“你，你要干什么？”
初秋的夜间，水边潮热难耐，杜洺澄的体温炽烈，透过了衣衫烫着了书生。他虽心中对杜洺澄多有爱慕，却从未稍加表示，更不欲与杜洺澄如此相亲，在他的意念之中，两人既未互表心意，也未定过终身，如此这般实在与礼不合。
想到这里，他挣扎起来，想到杜洺澄往日的浑浑噩噩，此时恐怕身在梦中而不自知。
杜洺澄呼吸滚烫，一波波喷在书生脸颊，两人胸膛相抵，书生一挣扎，一叠纸从他怀中露了出来。
书生好像对这些纸卷颇为在意，连忙伸手去拢，杜洺澄却哪会给他空出手来。她习武之人，虽是女子，却轻轻松松单手将书生双手扣在头顶，更余出一只手来扯开了他拼命遮掩的那一卷纸。
那卷纸质地绵密细滑，又颇有韧性，在榻上一弹便展开无遗，是一幅幅的工笔画，画中亭台楼阁、花草山水无不毕肖，但这一卷卷的图画，却并非画的花鸟、山水、楼阁。杜洺澄看了一眼那些画，一幅幅细致、缱绻，她从未见过，觉得不该看，又实在忍不住很想看。那些景致中掩藏的一对对的人体，他们交缠着，脸上洋溢着炽烈的恋慕，杜洺澄此刻不由得看呆了。
书生藏在怀中的竟是一卷各式各样的春宫图。
他的脸立时一片通红，羞愤无地。虽然别过了脸去，仍默默闭上了眼睛。
杜洺澄看图看了半晌，再转脸看书生，见他红透耳根，长睫微颤，实在比画上的还要可爱得多，不由得伸头在他耳畔轻轻吻了一下。
书生忽然被吻，惊得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想要转脸看她却又不敢，头颈僵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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