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接过了碗。
才刚要吃,忽听门外轰然作响,好像是重物相击板壁,连这厨房也跟着颤了一颤,老人与杜洺澄不约而同以手护住了手中食物,擡头看着棚顶,但震颤这就过去了。
杜洺澄心有余悸,不知吃还是不吃,那老者却拿开了护着食物的双手道:“不怕不怕,这是外面那两个小兔崽子在动手,一时倒还不至于拆了这楼,你且吃吧。”
103、虽千万人吾亦往(33)
杜洺澄一听,心想,他说的两人动手莫非就是方才诸多侍者一心观看的“热闹”?能在太岁门不暝楼中动手的这两人自然在门中辈分不低,否则外人又怎敢在此撒野?这人将外面动手的两人称为小兔崽子,大概是辈分尚在这两人之上。亦或是身负奇高武功而在太岁门不暝楼中来去自如,那也都是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杜洺澄一时不知该提防还是或可倚仗,但心思已不能完全放在吃食之上了。
那老者见她迟疑,擡擡手示意她道:“你吃你吃。”说着自己也拿起了桌上剩的半碗面。
那半碗若非杜洺澄出现,他早已吃完,此时他拿到自己鼻端一嗅,不禁皱了皱眉,兀自犹豫了一阵,站起身来,同时劈手夺过了杜洺澄手中的那小半碗,径直走到偏门外一个泔水桶边,将两碗面都倒了进去。
杜洺澄大吃一惊,这人为何将极致美味的面条就这样倒掉了。
谁知那老者端着空碗走回来,边走边摇头:“唉,就差那么一点点,现在再吃已然失了风味,不能将就啦。”
杜洺澄虽然会辨别味道高低,但实在不知道这一刻的面味已经到了不能将就的地步,倒为了这老者太过矫情而浪费了好好的一碗面而可惜。
那老者将碗放下,伸手卷起袖子道:“不过你不用可惜,我这就再做一碗。”
杜洺澄心想,这老者对吃食太过讲究,倒也不是矫情,若不是我搅了他吃饭,又怎会致使这好端端的一碗面进了泔水桶,说起来这项浪费还要记在我的名下。
那老者生灶添火,先将水煮了起来,转身又起了一个小灶,从橱柜最高层的箱子之中拿出一碟青白色的类似鱼干之物。杜洺澄心想那大概就是蛇鳝的肉干。
果然老者将那碟子拿在眼前,啧啧作叹道:“只可惜没有备下鲜的蛇鳝肉,不过好在这肉干也没有出月,是才制备好的,勉强合用。”
杜洺澄早从不暝楼的诸般装潢中看出太岁门办花笼大会的奢靡,想来吃食也必不马虎,谁知这老者居然嫌这厨房备下的是肉干,称这样上好的食材勉强合用,看来是更加讲究之人了。
这老人一边摇头,一边将这小小几片肉干投入滚水之中发制。他控着火候,一边撇掉浮沫,杜洺澄就闲坐在灶边,随手拣几块点心垫饥。
依那老者所说,这些点心出锅一会儿了,有的温凉泻口,有的失了松脆,不过是味道尚好,口感就早都大打折扣了。杜洺澄吃了几块便停了手,只一心盼着老人的面条。
然而老人既讲究火候,放置调料时也必然小心翼翼,这做的过程便一再拉长,杜洺澄听得门外不时响起“砰砰嗙嗙”的打斗声,有时在上有时在旁,偶尔发出呼和声,也听不很清喊的是什么。她托着腮帮,贪婪吸着逐渐浓郁的面香,随口问道:“外面打架的是谁呀?”
那老人歪嘴一笑,显是十分不屑:“两个毛头小子,从小争风吃醋,只要让他们见面没有不打的。”老人说着擡头看了一眼杜洺澄,“让你见笑了。”
杜洺澄一听立时摇摇手道:“不敢不敢,诸位太岁门中首脑我怎敢指摘。”
那老人却并不避讳,一边捞面条一边道:“什么太岁门中首脑,太岁门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杜洺澄听他这么说看来是个辈分极高的人物,竟然连太岁门也不放在眼里,自己若能和他搞好关系,或许能得他庇佑,从而离开太岁门呢?
那老人叹了口气,杜洺澄还以为他要接着说什么,谁知他却将面条放回了锅里道:“再煮煮吧,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吃不得太筋道的。”
杜洺澄不料他忽然转而说起面条来,有心诱他再说些太岁门中事,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间厨房之内只余滚水沸腾之音与调料交织之味。
那老者专心煮面,竟再未发一言。
杜洺澄只好探问道:“这两位真格的不会拆了这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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