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洺澄眉头紧皱，呼吸急促，阿忆走到她身边时听出异样，连忙问道：“杜姑娘你怎么了？”
钱应看时，她已经面色苍白，口中念念有词，额头上冷汗已经聚滴留下，在颌下接二连三滚落，他也感到颇出意外，失声道：“她不对。”
两人将盆景放在地下，阿忆抢上前将杜洺澄扶住了，伸手探她脉搏，又摸了摸她额头，伸手拿过桌上清茶向她口中灌去。
杜洺澄本在念叨什么，猛然口中被灌了茶水，一时不提防呛了一口，猛咳之下似是恢复了神智，转头看看两人，张口刚要说话，忽然双眼一翻，便向后倒去，阿忆清瘦无力，她这一倒，幸亏钱应眼疾手快扶住了，否则必然要跌在地上。
钱应面色凝重盯了杜洺澄半晌道：“她的毒又有变化，阿忆你能否治得？”
阿忆似是刚刚松了口气，听他问话，便答道：“我一直在试，这么复杂的毒，你自然要给我时间。”
钱应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阿忆点点头，轻轻道：“我知道的。”
钱应叹了口气，轻轻拍拍阿忆手背道：“我原不该逼你，你辛苦了。”
阿忆摇摇头：“说这些干什么？”
钱应手上加劲，将杜洺澄提了起来，便向屋中走去，口中说道：“我这些日子不能时常前来，但你二人如有事，于我便是大事，立时知会。”
阿忆默然点了点头，钱应没有回头看她，也再没有说话，他入屋内将杜洺澄安置好，又返身出来，走到阿忆身前，阿忆站在那里似是连神情也没有变化，钱应弯腰将她阴影之下的那盆“高山影落”捧了起来，那棵“看柏”根枝虬结，灰白的枝干上有片片黑斑，淡然如叶影翩翩而落。他捧在手上看了又看，赞叹道：“这盆影落翩然，已属上品，你一再改良，培树如此，也该到了坐享其成之时了。”
阿忆却像是仍在出神，钱应也并不等待她的回答，便捧着那盆景出院远远走去了。直到他走出了很远，阿忆才轻轻叹了口气，而相隔很远的两人似是有所感应，钱应也遥遥地叹了口气。
杜洺澄又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这种感觉虽似曾相识，却全然没有从前心安的感觉，耳边有人絮絮讲述着什么，周遭的烟雾便随之组成虚虚实实的影像，向她演示着各式各样的故事，那些故事如梦幻般闪过，令她觉得空空的脑海依旧如也，而那些一闪而过的故事却丝丝缕缕流入她内心深处，这些故事的汇聚并不能让她感到充实，倒令她更觉得恐慌，那些事情真的便是真实的吗？如果是的，那也太可怕了。杜洺澄宁肯相信这些皆为虚幻，不惜伸手挥开那些正在向她讲述的烟雾，但那絮絮的声音却始终控制着这一切，她听不清，却也止不住。她从未如此无助，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之后，她缓缓坐倒在地，慢慢合上了眼睛，看不见，听不清，那么再来问一问自己，那些是真的吗？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又都是真的吗？我又是真的吗？那些絮絮的声音，随着她诘问自己越来越激烈反而逐渐转淡，近乎听不见了，只剩下杜洺澄深深地问着自己，我为何会在这些故事中？“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杜洺澄本来眉头紧锁，逐渐神态平和下来，本来攥紧的双拳也缓缓放开了，阿忆还在她耳边念念有词，但频率已经不如开始那般急切。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一丝不茍地盯着她，直到她缓缓停止了念诵，这才压低声音开腔道：“辛苦你了。”声音听来低哑暗涩，令人极不舒服。
阿忆点点头：“‘芳心苦’已经施为，只待到时你引发‘引信’，自然会发出效果。”
那人似是颇为放心，长出了口气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功力，只是这‘芳心苦’当世从未有人用过，古籍所载也说了‘因人而异’。故而我仍旧不太放心。”
阿忆似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微微倚在床栏之上，转身对他道：“你不必疑惑，一切都在你鼓掌之间，即便是‘芳心苦’发挥不了作用，她身上依旧有失心之毒，而她实则对你也不算什么。”
那人沉吟一阵并未答话。
阿忆调息一番，脸上才现出一点红润之色，也又有了些说话的力气：“莫非她仍旧在你设计之中颇为重要，你要我在她心中种下那一句话是要……”她话音猛然被掐断，是那人铁钳般的左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少女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茫然的双眼却缓缓笼上了血红的颜色。
那人双瞳中映出少女濒死的情态，脸上竟有一丝欣赏的意味，但等到了她该挣扎的时刻，却依旧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这一点打破了他的期许，他不由得惊奇中缓缓放松了力道。
阿忆已经麻木的脑壳中，终于又充盈了鲜血，她贪婪地喘了几口气，却并未因逃离了死亡的魔爪而感到一丝一毫的惊喜。
那人心中掠过一丝疑惑，却仍旧如常对阿忆道：“约氏秘术‘芳心苦’、‘郎心铁’据说能控人心智，使人笃信常态所不信之理，除非施术之人为之解除。约氏秘药‘失心之毒’，根据施毒之人配方不同，可致人失忆、记忆错乱。且不说约氏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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