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百足之虫虽死身不僵（2）
那老人嘴角抖了抖，缓缓伸手扶住了眼前的柱子。
红儿却完全放松了自己，转身找了个椅子，自顾自坐了下去。
那老人以手轻轻摩挲木柱，手上的皱纹甚至比木柱更深，他似在权衡什么。
红儿也并不逼迫他，语声依旧是甜甜的：“师父多年来住在此处，徒儿也疏于走动，实在是有点太不像话了，今日既然来了，也还是多与您说说分别以来的诸般趣事，以慰您久居乡间的寂寞吧。”
那老人依旧思索，并不答话。
红儿便悠然道：“师父您离开太岁门日久，偏居这乡野方外，不知您还是否对旧人心怀眷念。”
那老人于深思之中缓神答了一句道：“我倒是想想起来，只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终究是想也想不起来喽。”
红儿却因了他这一句话对他深深以望：“在您那一辈人心中，那人恐怕是唯望之人，然而青盟变成如今的样子，也都由他一手促成，您心中对他当真一点怨愤也无吗？红儿是不信的。”红儿摇头晃脑，饶有兴味地打断老人的思绪。
老人目光一瞬，脸现宁定，特意转过脸来对着红儿道：“你说得对，谁能不怨愤呢？年轻之时甚至想要找遍天涯海角，甚或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他，但是他命大，我找不到他，年岁一晃，我就老了，人老了，自然有些事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红儿盯着他真诚祥和的脸，不可置信地咬紧了牙关，勉强挤出话来道：“即便有些事您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自然还有放不下的。”
那老人却并没有受她相激，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道：“是极是极，然而老人家经历的多了，自然也会比你们年轻人更有办法一些。”
红儿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来，急促地唤了一声：“师父。”她心思剧烈翻涌，深喘了几下，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甜甜一笑道，“事到如今您若是还有机会见他一面，您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老人果然目光一滞，思绪一时如风中之筝，缓缓曳去，不言不动。
红儿见他如此，轻轻一笑道：“您想见的人已在瓮中，而瓮盖也就在您的手边，只需您稍稍推手，他便会实实在在出现在您的面前。”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喃喃道：“他不曾愿为刀俎之肉，只有那一次……”
红儿向前踏上一步紧逼道：“只那一次，便毁了你们全员，令整个青盟沦为刀俎之肉！”
老人脸蒙悲色，怆然道：“他如此自私，从来如此，我们竟然不知，枉然与他称兄道弟。”
红儿双眼光芒灿然，嘴角浮笑道：“当年他为了娇妻枉顾兄弟，如今自然会为了爱女再现江湖。”
老人脚下虚浮，踉跄半步，靠在了木柱之上：“他欠下的，终归需要偿还。”
红儿点点头道：“他欠你们的，他家欠你们的，终归要清算。”
老人轻轻笑了起来：“是这个道理。”
红儿见目的达到了，便柔声道：“所以师父，还请你把她交给我吧。”
老人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又似是有些游离昏聩，勉强扯出的笑容带着及其无奈的意味，说出的话音也不再稳定。
“你去吧。”他伸手指了指院外的另一间房。
红儿心有所逞昂然而出，依老族长所指破门而入，果见杜洺澄昏倒在内，她伸手将她提在背上，转身出门而去，终于没有再向老族长多看一眼。
老族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于冷硬夜风之中挺立如一尊雕像。
红儿背上背着杜洺澄于夜色中急速飞奔，如有他途她定不会与杜洺澄相距如此之近，她厌烦这个人犹如腌臜粪土，论定她这一生都印刻着一群人与生俱来的优越，也带着他们散发着恶臭的原罪。因为是那个人的女儿，因为身在杜门之中，她竟然可以避世多年安稳长大，如今更是身负惊人奇功，深获门主青睐。她可以轻易获得这一切，而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