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熙看着瓷碗中还冒着热气的黑褐色的汤药,沉默许久,突然擡眸看着微生岑白,唤他:“小白哥哥,”秦泽熙微微一笑,说:“叫我笑笑吧。”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秦泽熙,从这一刻起,彻底的死了。一个人若是自己都承认自己死了,那么,他便是真的死了。
微生岑白闻言,擡眸看着她,眼神些许隐晦,抿着唇,不言也不语。
“小白哥哥,秦泽熙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七年,这个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上天既然是叫我借尸还魂,而不是死而复生,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他要我做沈笑笑,那我就顺应天意,做这个沈笑笑好了。何况……对这个人间,我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秦泽熙笑了笑,低下头去,拿着药勺,一口一口的喝着药。药有点苦,她皱了皱眉,微生岑白见了,不知从哪里拿出三颗用油纸包着的冰糖葫芦来,递到她面前。
“我记得你从小就怕苦的很,每次只要一喝药,总要央着吃几颗糖葫芦。”说着,微笑着撚起一颗,送到秦泽熙嘴里,“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味道是不是一样?”
秦泽熙一愣,慢慢张嘴含了。香香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她因为怕苦,一直不喜喝药,每次生病被逼着喝药时,总是又哭又闹,弄得整个太师府都不得安宁,娘亲去世的早,爹爹是朝中重臣,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从小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哥哥秦倾铭。
她记得有一次因为淋了雨,病了,黑黑的一碗药放在面前的时候,她看着就要开始哭,哥哥立刻在她嘴里塞了一颗红色的小果子,甜甜的味道让她连哭也忘了,只睁着含着眼泪的眼睛看着哥哥。
哥哥摊开双手,两颗红红的小果子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的手帕上,笑着对她说:“他们说这个叫冰糖葫芦,很甜的,对不对?”
秦泽熙愣愣的点点头。
“要是熙儿以后每次都能乖乖把药喝了,哥哥就每次都给熙儿吃冰糖葫芦好不好?”
昔日哥哥的言语还言犹在耳,如今却已物是人非阴阳相隔。
秦泽熙突然像受了惊的兔子,连忙将那颗含在嘴里的冰糖葫芦吐了出来,神情有些慌乱,“我以后再也不会吃这个了。”说着弃了药勺,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喝,她没有注意到,微生岑白看着那颗滚落在地上的糖葫芦,瞬间变白了脸色,以及他闭上眼的瞬间,那桃花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痛苦。那一刻,微生岑白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和那颗糖葫芦一样,也被人遗弃了。
苦涩的药味一瞬间就充斥着整个口腔,秦泽熙强忍着不适逼着自己将药汁吞下去,才一落肚便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呕吐的感觉立刻出现,秦泽熙再忍不住,扑到床边,开始一阵猛吐。
“唉!”微生岑白轻叹一声,扶起秦泽熙的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着自己的大腿,这样好受一点,然后用手轻轻的拍着秦泽熙的背,说道:“你总是这样倔。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秦泽熙吐完,缓过气来,黑褐色的药汁从嘴角流出来,她擡手擦了,脸色苍白,虚弱的开口:“你也总是这般纵容我,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微生岑白将她扶起,拿了枕头放在后背让她靠着床栏,说道:“都说东陵微生煜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世上任何难题皆是有问必答,对答如流,可我微生煜独独答不了你秦泽熙的问题。”
秦泽熙无力地笑笑,“小白哥哥这是在拐着弯骂我呢。”
微生岑白摇着头笑,正要开口,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前院大喊:“大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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