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从印度带回的日志,通过飞舟送到林远案头。看到“竹筒轮机”“加压泵”的记载,老人笑了,在页边批:“能活学活用,可教也。”见沈括在日志里问“元能之石究竟为何物”,他只回了句:“待你能算清衰变周期,我再告诉你。”
林远的书稿也通过飞舟送抵沈括手中。在恒安堡的阁楼里,沈括读到《格物通解》里的“百线通断图”,忽然明白显影板该往何处改进;看到“中继放大装置”的草图,当即让人改造恒安堡到塞浦路斯的电报线,果然让信号传递距离翻倍。他给林远回信:“先生指的路,学生看见了——定不负所托。”
最让沈括震动的是《时政刍议》的抄本。读到“议事厅”的建议时,他想起印度商盟的议会,在回信里写道:“商盟之效,恰如先生所言‘共商则利顺’,或可先在边地试行政事厅?”林远见信后,在书稿上补了句:“沈生能举一反三,吾道不孤。”
帝心与传承:未寄出的朱批
万历皇帝收到《时政刍议》时,正对着沈括的考察奏报点头。密稿里“设议事厅”的建议让他沉吟良久,提笔在页边写:“江南试点如何?”却没发出去——他想看看沈括在恒安堡的“商盟议会”能不能再成熟些。
看到《海疆策》里“防技术外流”的提醒,他让人给江南机造局下了道密旨:“核心工匠,月俸加倍,其家眷入京师安置。”又在林远的奏稿上批:“先生放心,朕知轻重。”
中秋前夕,飞舟送来林远的《格物通解》定稿。皇帝翻到讲“铜线传信”的章节,见林远标注“可通至非洲,使军令、商情瞬息可达”,笑着对近侍说:“有了这千里耳,海疆再远,也如在御前。”却让人把书稿送到格物院,嘱咐“好生研习,不得外传”。
秋江送别:无声的接力
沈括回京复命时,特意绕路去了江南书斋。林远正在给《格物通解》写跋,见他进来,便把笔递过去:“你也写句吧。”沈括接过笔,在页末写道:“登山者,见前人足迹,当思更上层楼。”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看夕阳照在机造局的烟囱上。林远忽然说:“我年轻时总想着改变天下,老了才明白,能找到接力的人,比自己跑完更重要。”沈括没说话,只握紧了怀里的日志——那里面,已抄录了林远书稿里所有关于“元能”的批注。
离开江南那天,沈括的船刚离岸,就见飞舟从京师飞来,送的是万历皇帝给林远的朱批,只有八个字:“先生着述,朕当宝之。”而沈括的袖中,藏着给皇帝的奏折,建议“在大同、恒安堡设格物分院,以《格物通解》为教材”。
秋江的水面映着两艘船的影子:飞舟往京师去,载着老臣的远虑;蒸汽船向海疆行,载着新辈的担当。林远站在码头,看着沈括的船消失在烟波里,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初赴非洲的场景——原来传承,就是这样一代代把背影留给对方,把前路指给远方。
书斋的灯又亮了。林远拿起笔,在《海疆策》的最后补了一句:“大明的海疆,不在船炮,在薪火。”窗外的蒸汽织机还在转,仿佛在为这句话伴奏——那声音,像极了时代前行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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