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飘向滩边的三人,像缕轻烟钻进他们的耳中。埃尔黛尔指尖的火焰先颤了颤,原本疯狂砸向山石的魔法,突然停在半空;德鲁克望着水面的眼神动了动,嘴唇不再无意识地呢喃;奥莉拉抱着布娃娃的手,也轻轻松了半分。
ídrauuhví,álfartavie(沉眠入梦,精灵与之共语)
毛团子们先跟着哼唱,小声音软乎乎的;曜石清了清嗓子,低沉的男声融入旋律;月芙也张开嘴,女声的柔与男声的稳缠在一起,顺着风绕着浅滩转。
Logisól-bjart,núdaufrí?skunni(焰,曾明如日,今烬中湮灭)
歌声落在埃尔黛尔耳中时,她指尖的火焰终于散成光屑。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从空洞慢慢聚起焦点,像是终于看清了掌心的纹路。
Frierfjalstr?nd,frystíhari(山水平静,凝于悲伤)
旋律飘到德鲁克身边,他缓缓抬起头,指尖的水痕顺着指缝往下滴。他望着滩边的众人,喉结动了动,然后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脚步还有点晃,眼神却不再恍惚。
jarna,hversvegnavillisttú?(北辰星,你为何彷徨?)
奥莉拉的脚步突然停了。她抱着布娃娃,眼睫颤了颤,原本蒙着雾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像被北辰星的光穿透了迷雾。
H?fundarnafntungt,hvísveifrbraut?(英雄之名沉重,为何迷失路途?)
三人顺着琴声的方向,缓缓转过身。埃尔黛尔走在最前,德鲁克跟在身后,奥莉拉抱着布娃娃,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走到琴边时,他们轻轻坐下,然后跟着旋律,慢慢张开了嘴。
S?ngurríseuf,dansarestj?rnurnar(歌随叶起,与星共舞)
埃尔黛尔先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却清晰:“曜石,月芙……”她说着,伸手把两个孩子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们的发顶,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Beristístrauítndrau(随溪流奔涌,穿透你的梦境)
德鲁克望着远方的森林,声音里满是释然:“阿琳娜,爸爸对不起你……但你看,这片森林多好啊,像你当年期待的那样。”
Látukv?eievakna,ískógutagnar(以此歌唤醒,于林海寂静中)
奥莉拉把布娃娃轻轻放在草地上,然后张开双臂,将众人都揽进怀里,声音软得像哄睡时的调子:“孩子们,我回来了。对不起,我迷失了太久。”
Hjartavieskyju,vakna…íeastund…(以心对苍穹,醒来…片刻须臾…)
奥莉拉转头看向埃尔黛尔,姐妹俩相视一笑。埃尔黛尔擦了擦眼泪,轻声说:“也许当初那个禁咒,能等来今天这一刻,还不赖。”风卷着落叶绕着他们转,卢恩符文的光慢慢淡下去,只剩琴音还在浅滩上飘,裹着满是暖意的风。
我望着眼前的重逢,嘴角忍不住扬起微笑。奥莉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试探与期许:“是你吗?奥尔瓦?是你唤醒了我们吗?”
“不,我不是他。”我轻轻摇头,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淡下去,那丝失落像细雪落在心尖,轻却分明。
光光的蓝光飘了过来,落在奥莉拉身边,声音软得像浸了晨露:“当年奥尔瓦用最后一首歌帮你种下世界树后,就魔力耗尽了。我引他去了复活泉,可他没选复活——他说‘这一辈子值了,能记录下这么长一段英雄史诗,小兔子……哦不,冬之女神的使者啊,把我的记忆提取出来,做成故事的光球。要是有一天,有后人能走进这记忆、读懂它,或许能让他们醒片刻也好’。”
话音刚落,毛团子们就一窝蜂地扑上去,软乎乎的身子蹭着奥莉拉、埃尔黛尔和德鲁克,小声音叠在一起:“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月芙拉着奥莉拉的手,指尖带着雀跃:“妈妈,我们去看世界树吧!它长得好高了!”曜石跟在后面,脚步比平时轻快了些,眼神里藏着藏不住的暖意。
“好事一桩啊。”灰烬的声音在脑内响起,带着点感慨,“在华夏变的笛子能控自然,在这儿的琴能用旋律调卢恩——没想到解锁新形态后,第一件事不是打架,竟是场重逢。”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声应:“还不错。”
风卷着世界树的叶香飘过来,奥莉拉站在树前的雕像下,唇刚动了动,像是要开口说些什么;埃尔黛尔抬起手,指尖凝着微光,正准备打个响指,用火焰魔法放一场暖橙的烟花;德鲁克搓了搓手,眼神落在水潭上,显然是想捞几条鱼,给大伙做碗热乎的鱼羹。
可下一秒,他们的动作突然顿住——奥莉拉的唇抿了回去,埃尔黛尔指尖的光散了,又开始无意识地释放火焰,火星溅在雕像底座上;德鲁克的目光空了,慢慢转向水潭,脚步又往岸边挪了挪;奥莉拉从披风里掏出那只布娃娃,抱着它,又开始一圈圈地转着圈,轻声哼起了那支摇篮曲。
风好像静了下来,众人望着这熟悉的画面,眼泪又忍不住漫上来,却没人再上前。光光的蓝光晃了晃,声音轻却坚定:“这样足够了。”
“足够了……”我们跟着轻声说,望着那三道身影,心里藏着遗憾,却也多了份释然——哪怕只有片刻的清醒,那场带着歌与拥抱的重逢,已经是岁月给的最好礼物。
众人把奥莉拉、埃尔黛尔和德鲁克送回木屋时,脚步放得极轻——怕惊扰了他们无意识的举动,也怕打破这片刻的安宁。刚关上门,转身的瞬间,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拥抱的微凉,眼眶却又热了起来,那股没散的哀伤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心头。
众人把奥莉拉、埃尔黛尔和德鲁克送回木屋,看着他们又落回熟悉的失神模样,木门轻轻合上时,空气里的哀伤还没散,松针的影子落在门扉上,静得让人发闷。
“去喝一杯吗?”曜石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想冲淡沉重的轻松,“地窖里有新酿的果酒,还有藏着的朗姆酒——识识,帮我绕开长老们,别让他们发现。”
识识立刻展开卷轴,笔尖“唰唰”划过纸面,很快抬眼笑:“已加入日程,收到!我亲爱的王子。不过说好了,待我把这事办妥,酒可得分我一杯,少一滴都不行。”
“还有伏特加!”丰丰立刻飘过来,光团晃得格外欢,“我上次帮苔灯找草药时,在窖角瞥见的,藏得可深了!”
苔灯也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期待:“下酒菜也少不了!我记得储物架上还挂着熏好的鹿肉,切几片烤热了,配酒正好。”
“带我一个吧!”月芙拉了拉曜石的衣角,眼睛亮了亮,“我之前偷偷酿了罐月光酒,埋在松树下,现在挖出来正好喝,甜甜的,不辣。”
我望着他们眼里重新泛起的微光,心里的沉郁也散了些,笑着点头:“行吧,今晚就陪你们喝几杯,刚好也松口气。”
众人刚要转身往地窖的方向走,风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光晕划破——顶着对迷你华夏龙角的小团子,慌慌张张地从树影里冲出来,小嗓子发着颤,连话都说不完整:“不好了!不好了!那个……那个波斯的军队打过来了!”
这话像道惊雷,刚压下去的哀伤瞬间被冲散。曜石立刻抬手,掌心凝出淡绿的魔法镜,镜面飞快展开,映出远方的景象——森林边缘,高大的战象披着厚重铁甲,象牙上绑着寒光闪闪的铁刺,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轻轻震颤;战象身后,步兵们戴着狰狞的黑铁面具,腰间的弯刀垂在腿侧,阳光照在刀身上,晃出冷冽的光,步伐整齐得让人发怵;更让人揪心的是天上,铺天盖地的飞毯遮了小半片天空,每个飞毯上都站着魔法师,指尖裹着暗沉的魔力,显然来者不善。
魔法镜的光晃了晃,曜石的脸色沉了下来,攥紧的手心里,渗出了细汗。
战争突如其来…
树洞里的烛芯还在轻轻跳,暖黄的光裹着松针碎,落在面包人攥着烛台的手上。他望着我们,声音里带点刚压下去的沉,又藏着史诗将启的郑重:“朋友啊,刚把重逢的暖揣进心里,新的风浪就撞过来了——刚暖热的日常,这就停了。”
他指尖蹭过烛台边缘的灰,目光扫过我手中的冰蓝琴,语气慢慢沉下来:“接下来,就是史诗的续篇了,是新史诗的开篇。你会看着咱们迁徙来的文明,怎么在这片土地上扛过这场考验,把韧性一点一点扎进土里。”
风从树洞缝钻进来,卷着外头隐约的草木声。面包人抬手,指尖轻轻捏灭烛芯——最后一点火星晃了晃,没入树洞的暗里,只剩松针的香气还飘在风中。他把烛台往石台上放稳,声音软了下来:“愿森林的晚风裹着松针香,陪你睡个安稳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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