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18日
春天的风,比任何季节都多情。
它带着一点花粉,一点潮气,轻轻地敲着窗。
阳光在桌上斑驳成碎金,我坐在窗边,看着茶叶在水里慢慢舒展。
窗外那棵榆树又抽了新芽,叶片小而嫩。
风一吹,绿影晃动,仿佛在点头。
我笑着对它说:“你也在打招呼么?”
榆树不答,只是继续摇。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它像她。她不爱多说话,只会在风里轻轻笑。
上午,我接到刘编辑的电话。
“周磊,《当代散文选》的那篇《风过人间》已经印刷完了,下周要做一个专题访谈,你愿不愿意去录制?”
我沉默了两秒,“是电视节目吗?”
“是的,地方台文学频道的。别紧张,不会太正式。”
我望着窗外的风,心里有些犹豫。
镜头前的我,总觉得生硬。可她若在,会笑着拍我肩:“怕什么?就当说故事。”
想到这里,我答应了。
刘编辑笑得很高兴:“好!你那份平静的劲儿,现在很少有人能写出来。”
下午,我去了书店。
那家老书店在宁州的西街口,门面不大,门牌已经褪色。老板娘是个中年女人,戴一副细边眼镜。
我推门进去,铃声叮当响起。
“周老师?好久不见。”她笑着迎上来。
“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以前你常跟那位林小姐一块来,还总在这张桌子边喝咖啡。”
我一愣。那张桌子果然还在,木纹已被岁月磨得发亮。
她替我擦了擦桌面,说:“那时候你俩总坐这儿,写东西、改稿子,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笑笑:“她总嫌我写得慢。”
“慢好啊。写快了,哪有味道。”
我买了几本新出的散文集,准备带回家。
结账时,老板娘忽然问:“她现在还写吗?”
我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她啊,去写风了。”
老板娘愣了愣,随后叹气:“她那人,看着就温柔。”
我点头:“是。”
傍晚,我回到家。
天边是一片浅蓝的云,风从东面吹来,带着一点春泥的味道。
我泡了一壶茶,打开录音机。
磁带轻轻转动,传出旧时的声音。那是我们一起录的素材,她的笑声清亮,像水珠落在玻璃上。
我闭上眼,静静地听。
她说:“周磊,你写的时候啊,别太用力。风不会拼命吹,它是轻轻地走。”
我回答:“可有时候,风也能刮得疼。”
她笑:“那是你心太软。”
磁带里传来“咔”的一声停顿。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笑着。那笑是苦的,却也温柔。
夜色渐深。
我打开电脑,继续写稿。新的篇章名叫《风起有声》。
我写道:
“风无形,却最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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