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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习俗风貌记,宣公第七年(1 / 2)

那些散落在民间的习俗风貌,虽不像二十四节气那般被众人熟知,也不及饮食、手工技艺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广为人知,却同样是流淌在岁月里的珍宝。它们藏在乡野的晨钟暮鼓中,隐于街巷的烟火气息里,是祖辈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千百年的印记。

你看那春耕时田埂上的“开犁礼”,老农会将第一把新土撒向天空,嘴里念着“土神护佑,五谷丰登”,这看似简单的仪式,藏着古人对土地的敬畏与对丰收的期盼——那是他们在年复一年的耕作中,摸清了节气与土壤的脾气后,与自然达成的默契。还有冬日里家家户户“晒冬”的讲究,把秋收的谷物、腌好的腊味挂满檐下,不光是为了储存食物,更是借阳光的暖意驱散湿寒,这背后是祖辈们根据地域气候总结出的生存智慧,透着与天地共生的巧思。

这些习俗里,藏着一方水土的模样。江南水乡的“踏白船”,船头的鼓手随着浪涛节奏挥臂,船桨划破春水的姿态,恰如当地人亲水而居的灵动;陕北窑洞前的“转九曲”,村民们在正月里沿着曲折的灯阵绕行,脚下的黄土与头顶的星空相映,藏着黄土地上人们对顺遂生活的质朴向往。它们像一幅幅鲜活的画卷,把山川的轮廓、田园的气息都揉进了日常,让外人一接触,便知这是江南的温婉,那是塞北的豪迈。

更难得的是,这些习俗早已化作当地人的精神密码。端午时节,湘西的苗家姑娘会将五彩丝线绣成“百虫图”香囊,不仅是为了驱虫辟邪,更藏着对生命繁衍的祝福;中秋夜里,闽东的渔民会往海里抛洒月饼,感念大海的馈赠,这份对自然的感恩,早已刻进了世代与海浪打交道的族群血脉里。

在此之中,有太多细微却动人的瞬间:是清明时插在门楣上的柳枝,带着“插柳辟邪”的古训,也藏着对先人的追思;是冬至日全家围坐搓汤圆时,老人念叨的“吃了汤圆长一岁”,把时光的流转融进了糯米的香甜里。这些习俗或许没有典籍记载的厚重,却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口耳相传中,成了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纽带,让每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根。

习俗与风俗风貌,从概念定义上来讲,既有重叠的意涵,又存在细微的分野。

习俗更偏向于特定群体在长期生活中形成的、反复出现的行为模式与生活惯例,多与日常起居、人际交往、岁时节令等具体场景紧密相连。它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个体与群体串联起来,比如婚丧嫁娶时的特定流程、节庆日里固定的饮食禁忌,或是邻里间约定俗成的互助方式,这些都是习俗的具体体现,带着鲜明的“生活印记”,往往通过一代代人的践行与传承得以延续。

而风俗风貌则涵盖范围更广,它不仅包含了习俗这类具体行为,还融入了特定地域或族群的文化气质、精神特质与外在呈现。如果说习俗是“点”,那风俗风貌便是由这些“点”串联而成的“面”——它可能是节庆时街巷间独特的装饰风格,是当地人说话的语调与待人接物的气度,是与自然环境相融的建筑布局,甚至是某种深入骨髓的价值观。比如提到水乡风俗,人们不仅会想到端午赛龙舟的习俗,还会联想到临水而居的建筑、摇橹声中的市井气息,以及水乡人温润从容的性情,这些共同构成了独有的风貌。

简言之,习俗是风俗风貌的基石,而风俗风貌则是习俗在文化层面的升华与整体呈现,二者相互交织,共同勾勒出一个地方或族群鲜活的文化图景。

然而,当我们尝试从更深层次的角度,去理解其中所隐藏着的深刻内涵时,我们便会发现,这些看似琐碎的习俗与鲜活的风俗风貌,实则是古人用生命体验书写的“生存哲学”,是人与自然、群体与个体、传统与变迁之间达成的微妙平衡。

你看那春耕前的“祭田”仪式,老农弯腰叩拜土地的瞬间,不仅是对自然馈赠的感恩,更藏着“顺应天时”的生存智慧——他们深知“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于是用仪式强化对节气的敬畏,将农耕的规律刻进集体记忆。再如冬至日全家围炉包饺子的习俗,面皮包裹馅料的动作里,藏着“团圆”的隐喻,而选择在最冷的日子里聚拢暖意,更暗含着对抗严寒、抱团取暖的生存本能,让个体在群体的温情中获得抵御艰难的力量。

风俗风貌所展现的地域气质,更是一方水土对人的塑造。江南水乡的“慢”,是因水而生的从容——船行缓缓,便有了细品生活的闲情;黄土高原的“厚”,是与沟壑共生的坚韧——风沙再大,也磨不灭开荒拓土的执着。这些特质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当地人在千百年与环境的博弈中,逐渐沉淀出的生存姿态,就像一棵老树,根系深扎于土地,枝叶便自然向着最适合生长的方向舒展。

更动人的是,这些习俗与风貌中,始终流动着“传承”与“应变”的辩证。老一辈人守着“过年必贴春联”的规矩,年轻人却会用电子屏显替代红纸;传统的“打年糕”仪式里,石臼与木槌的碰撞声未变,围观的孩童却早已拿着手机记录这古老场景。这种不变中的变,恰恰是文化生命力的体现——它既守住了“根”里的精神内核,又在与时代的对话中,为自己注入新的活力。

说到底,当我们剥开这些习俗与风貌的表象,看到的其实是一代代人对“如何生活”的回答:如何与自然相处,如何与他人相待,如何在时光流转中守住自我。这回答或许朴素,却足够厚重,像一本被岁月摩挲得温润的典籍,每一页都写着对生命的珍视与对未来的期盼。

从古至今,从东方的诸子百家到西方的先哲贤达,历朝历代那些名垂青史的思想大师与文化巨匠,早已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与振聋发聩的箴言中,为我们揭示了习俗风貌里深藏的文化密码。孔子周游列国时,对各地“礼俗异宜”的观察与记录,实则在强调习俗中蕴含的“仁礼”根基——他见齐鲁之地婚丧仪式庄重,便赞其“民有常心”,因那仪式里藏着对生命与伦理的敬畏;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谈及城邦风俗,认为“习惯法”的力量远胜成文法典,正因那些代代相传的习俗,早已将正义与善恶的标尺刻进了人们的日常。

司马迁在《史记》里记下楚地“信巫鬼,重淫祀”的风俗,并非简单猎奇,而是要展现楚民在江汉流域的湿热与战乱中,如何借祭祀凝聚族群信念;但丁在《神曲》中穿插的佛罗伦萨节庆场景,字里行间都是对城邦精神的隐喻。这些先贤们如同精准的勘探者,从看似寻常的婚丧嫁娶、岁时祭祀中,发掘出一个国家的精神底色、一个民族的集体记忆,让那些散落在市井乡野的习俗风貌,成为解读文明基因的钥匙。

而像我们这样的普通游客与平民百姓,或许未必能像先贤那般洞见深层的文化肌理,却总能在亲身触碰这些习俗风貌时,感受到一种直抵人心的共鸣。在江南水乡看一场端午龙舟赛,鼓点声里不仅是竞技的热烈,更有“同舟共济”的默契扑面而来;在陕北窑洞听一段信天游,粗糙的嗓音里裹着的,是黄土地上生生不息的韧性。我们或许说不出那些习俗背后的哲学深意,却会在接过老人递来的一碗腊八粥时,读懂“分享”的暖意;会在参与一场陌生的祈福仪式时,体会到人类共通的对平安的向往。这些细碎的体验,就像一颗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让我们在不经意间,与一个民族的精神血脉悄悄相连。

回望人类社会发展的漫漫历史长河与不同时期和历朝历代发展演进史,在中国、欧洲多国乃至世界各国各民族各文明,对于各自国家、地区,乃至是民族的习俗风貌领域内容,其实都有着近乎本能的珍视与传承。它们像一条条隐秘的河,流淌在节庆的烟火里、日常的器物中,也藏在代代相传的眉眼神态间。

你看中国江南的端午,粽叶裹着糯米的香里,藏着千年不变的“祛病祈福”;欧洲小镇的圣诞,松枝上的星光闪烁时,延续的是对“温暖团聚”的执念。哪怕是同一桩事,各有各的模样——同样是庆丰收,中国陕北的腰鼓敲得尘土飞扬,南美洲的印第安人却围着篝火跳着玉米舞;同样是表达敬意,日本人行鞠躬礼时腰背如弓,非洲马赛人则以跳高展示赤诚。这些差异从不是隔阂,反倒像万花筒的碎片,凑在一起才让“人类生活”有了这般丰富的纹路。

更有意思的是,它们从不是僵化的标本。丝绸之路的驼队不仅运来丝绸,也让波斯的胡旋舞融进了长安的乐舞;近代港口的商船卸下瓷器,也把欧洲的下午茶习惯悄悄掺进了东方的茶馆。就像北京胡同里,老太太端午包粽子时,会顺手给邻居的外国小孩递个甜粽;巴黎的面包店旁,卖可丽饼的摊主说不定会在春节时,给饼上画个歪歪扭扭的福字——习俗风貌就是这样,在守着本真的同时,又悄悄接了新的地气,才让每个民族的根脉,既能扎得深,又能长得茂。

对于习俗风貌领域的认知与认识,早在新石器时代晚期与原始部落社会,便已在人类与自然的相处、群体内部的联结中悄然萌芽。那时没有文字记载,却有器物与遗迹替我们记下了最初的模样——河姆渡遗址里,那些打磨光滑的骨簪上刻着简单的花纹,或许是部落里女子成年时的装饰,藏着对“成长”的最初仪式感;半坡遗址的陶罐上,人面鱼纹反复出现,也许是先民在渔猎丰收后,用图案诉说着对自然的敬畏,或是对部落图腾的崇拜。

部落聚居的篝火旁,想必也有不成文的规矩:老人分发猎物时会把最嫩的肉分给孩童,这是“护幼”的雏形;雨季来临前,全族合力加固居所,这是“共担”的默契。他们或许还会在月圆之夜围着篝火起舞,用简单的音节哼唱——不是为了表演,而是为了在劳作的疲惫后,让群体的心跳归于同频,让个体在部落里找到安稳的归属感。这些谈不上“体系”的举动,却是习俗风貌最本真的样子:它从生存里来,从联结里长,像一粒种子,悄悄落在了文明的土壤里。

与此同时,在中国广袤大地上孕育的裴李岗文化、磁山文化、仰韶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良渚文化、红山文化,以及同时期世界各国各文明的代表性文化遗址的洞穴岩壁画、石制玉制乃至早期青铜金属工具器皿,还有其他手工艺品中,对于习俗风貌领域的呈现,早已跳出了“生存需求”的框架,成了先民们表达自我、标记身份的鲜活载体。

仰韶文化的彩陶便是最好的例子——那些红底黑纹的陶罐上,漩涡纹跟着水流的节奏转,蛙纹顺着生命的呼吸跳,与其说这是装饰,不如说是先民把对“水滋养万物”的认知、对“蛙象征繁衍”的祈愿,一笔笔画进了日常用度里。而良渚文化的玉琮更不必说,外方内圆的形制里藏着“天圆地方”的宇宙观,表面细密的神人兽面纹,想来是部落祭祀时沟通天地的信物,每一道刻痕都浸着对神灵的敬畏、对秩序的坚守。红山文化的玉猪龙蜷曲着身子,龙首与猪鼻相融,或许是先民把“猪象征富足”“龙代表神性”的心愿揉在了一起,既是对丰收的期盼,也是部落精神的图腾。

再看世界另一端,法国拉斯科洞窟的岩壁画上,野牛被长矛刺中的姿态栩栩如生,那或许是猎人在狩猎前举行仪式时画下的,既是对“捕猎成功”的祷祝,也是把部落里“勇敢者受尊崇”的习俗刻进岩壁;两河流域的石制印章上,刻着主人与神只的形象,盖在泥板上便是身份的证明,藏着早期社会“契约与归属”的朴素规则。这些器物与壁画从不是冰冷的物件,它们是先民的“日记本”,是部落的“说明书”,把那些没被文字记下的习俗——如何祭祀、如何议事、如何表达喜悦与敬畏,都悄悄封存在了陶土、玉石与岩壁里。

紧接着,伴随着生产力进一步发展,生产关系进一步优化,生产工具性能的进一步提升,当人类社会逐渐脱离野蛮时代,逐步朝奴隶社会与封建社会发展演进时,在中国、欧洲各国,乃至世界各国各民族各文明,对于习俗风貌领域,相较于先前,便有了更清晰的“仪式感”与“阶层印记”,也多了几分“体系化”的模样。

而在这一时间和历史跨度较为巨大的历史时期与历史阶段,整体性习俗风貌的成型依托多重养分:人们遵循二十四节气与星宿星象的规律,顺应四时更迭的节律,吸纳上古先民留下的各领域典籍精髓,融合瑰丽的神话传说与鲜活的人文故事;更有各阶层民众在精神与物质领域的劳动成果作基,加之统治者与国家官府的支持——多方元素交融、合力共塑,最终催生出各具特色又极具代表性的珍贵内容。

与此同时,区域性习俗风貌文化亦呈现丰富格局。它植根于不同地域的自然环境、社会生活与乡土文化,既得益于民间传统代代相承的积淀与优化,也依托县志、乡志等区域性典籍的记载,更源于民众与官方机构交融互动的生动实践,由此共同构成了丰富多彩且别具一格的地方习俗图景。

而在少数民族聚居地区,习俗风貌文化更如散落山间的明珠,既带着各自民族的基因密码,又浸着与山水相融的灵气,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文化景致。它们不像中原地区那般受统一历法与典籍的集中影响,更多是顺着民族的迁徙史、与自然的相处之道,慢慢生长出鲜活的模样。

而这一时期习俗风貌所蕴含的深刻人文内涵,则在多元载体中熔铸而成:小说、散文及科普类专业典籍,从生产生活、技术科技到人文风貌,皆有生动详尽的记述;其中贯穿的家国情怀与时代精神、侠肝义胆的侠客风骨,以及一系列引人深思的人生哲理,相互交融、淬炼,共同赋予了这一时期习俗风貌深厚的人文精神底蕴。

与此同时,在雨后春笋一样规模庞大且数量众多的专业领域着作典籍和文学艺术作品创作的时代浪潮下,这些认知内容的价值体现,也无不生动的展现出来。

在中国,早在夏商周时期,这种习俗风貌与典籍记载的交融便已显露雏形。甲骨卜辞里,既有对“祭天祈年”仪式的简要记述——“癸巳卜,贞:今岁受年?”寥寥数字,藏着先民在农耕时节对丰收的虔诚;也有对“宴饮礼仪”的片段勾勒,比如商王与诸侯会盟时“以酒献祖、以乐侑食”的场景,虽文字简省,却能让人窥见早期礼仪习俗的规整模样。

到了周代,《周礼》《仪礼》等典籍的出现,更是将习俗风貌的“体系化”推向了新高度。《周礼》中对“春祭日、秋祭月”的时令祭祀规程,对婚丧嫁娶中“纳采、问名、纳吉”等环节的细致规定,几乎将当时社会各阶层的日常习俗与礼仪规范一网打尽,那些曾散落在生活里的细碎仪式,自此有了系统的文字依托。而《诗经》里的“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看似是对农事与节令的记录,实则也藏着周代百姓“依时劳作、应节而居”的习俗密码——什么时候收麦、什么时候缝衣,这些融入生活骨血的习惯,借着诗歌的韵律被代代传唱,成了比典籍更鲜活的“习俗记忆”。

那时的青铜器,也成了习俗风貌的“立体载体”。商代的司母戊鼎,不只是祭祀用的礼器,其庞大的形制、精美的纹饰,本身就是“王权至上”与“敬天法祖”习俗的直观体现;周代的编钟,不仅是乐器,更在宴饮、祭祀等场合中,以固定的音律与演奏规程,划分着礼仪的等级——这些器物与文字相互印证,让夏商周时期的习俗风貌,虽历经千年,却依旧能被清晰触摸。

春秋战国时代,礼崩乐坏的动荡与百家争鸣的思潮碰撞,让习俗风貌既迎来了“破”的变局,也催生出“立”的新机。先前被《周礼》框定的森严礼仪,在诸侯争霸的乱世里渐渐松动——士大夫阶层不再死守“诸侯用七鼎”的旧规,民间宴饮时也敢添几分随性,连祭祀的仪式,都多了些地方自己的花样,少了些周天子定下的刻板。

可这“破”里,又藏着更鲜活的“立”。诸子百家的学说,像春雨般洒进习俗的土壤:儒家讲“克己复礼”,却也把“孝悌”融进了日常——百姓对父母的晨昏定省,对兄长的恭敬礼让,不再只是礼仪条文,成了藏在柴米油盐里的习惯;墨家倡“兼爱非攻”,其弟子往来各国时“短褐之衣,藜藿之羹”的简朴,也悄悄影响着民间的衣食习俗,少了些奢靡,多了些务实;道家“道法自然”的主张,更让山林间的百姓把“顺应时节”过成了诗——春耕时不违农时,冬藏时静候来年,连过节插的花、吃的食,都跟着草木的枯荣走。

这时候的典籍与器物,也跟着热闹起来。《楚辞》里的“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写的是楚地端午的习俗,那带着楚地巫风的浪漫,和中原的端午大不一样,却同样鲜活;《晏子春秋》里记晏子“衣十升之布,食脱粟之食”,藏着士大夫的简朴习俗;就连战场上的戈戟,上面刻的不再只是族徽,还有些“祈胜”的短句,把将士们的心愿刻进了兵器——动荡也好,争鸣也罢,这时代的习俗风貌,像条奔涌的河,冲碎了旧堤,却也拓宽了河道,朝着更自由、更多元的方向淌去。

秦两汉时期,大一统的格局与多元文化的交融,让习俗风貌迎来了“归整”与“舒展”并存的新貌。秦以法家治国,虽祚短,却已着手梳理各地习俗——统一度量衡的同时,也对祭祀、朝会等礼仪做了规范,比如规定全国祭祀天地的正祭日,让原本零散的地域仪式有了统一的“时间坐标”。只是那时的规范多带着“律令”的刚性,直到汉代,才渐渐揉进了“教化”的柔性,让习俗在规整中长出了温情。

汉初尊黄老,“与民休息”的国策也浸进了习俗里:春节时不再强求繁复仪式,百姓围炉守岁、互道“新正安康”的简单热闹成了主流;农耕时节,官府会循“二十四节气”颁行农令,而民间则跟着节气过“惊蛰祭农神、芒种祈丰登”的小节,把“顺应自然”的松弛感融进了日子。到了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的“礼”与“仁”更成了习俗的骨架——婚丧嫁娶重“明媒正娶”“守孝三年”,却也添了“亲迎时男方亲往女家”的温情细节;重阳节“登高敬老”的习俗被官家推崇,长安城里,老者持菊饮酒、少者扶老登高的场景,成了秋日里的常态。

这时候的典籍与器物,也满是习俗的温度。《史记》里记“楚地人好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把楚地巫祭习俗的热闹写得活灵活现;《汉书·食货志》里“立春之日,京师百官皆衣青衣,施土牛耕人于门外,以示兆民”,是官家引领习俗的明证。而汉代的画像石更是“习俗图鉴”——曲阜孔庙的画像石上,孔子见老子时“执礼相迎”的画面,藏着士大夫的交往习俗;河南南阳的画像石上,“舞龙驱疫”“斗鸡宴乐”的场景,正是民间节庆的鲜活快照。连寻常人家用的陶俑,有执耒耕作的农夫,有抚琴自娱的乐师,眉眼间都是当时人“勤耕乐居”的日常模样。

更妙的是文化交融催生出的新意。张骞通西域后,胡麻、葡萄传入中原,百姓端午包粽时试着加了胡麻,成了新口味;西域的“胡旋舞”融进了长安的节庆,元宵灯会时,胡旋舞与中原的秧歌舞同台,丝竹与胡笳和鸣。而中原的丝绸、瓷器传到西域,那边的婚俗里也渐渐有了“以丝绸为聘”的讲究。这一时期的习俗风貌,就像一条被疏浚又拓宽的河,既有主流的奔涌,又有支流的灵动,在“大一统”的底色上,晕染出层层叠叠的鲜活色彩。

随后不久,到了三国两晋南北朝时代,政权更迭的频繁与民族迁徙的浪潮,让习俗风貌成了一幅“杂花生树”的斑斓长卷。这时代少了秦汉大一统的规整,却多了“各美其美”的灵动——中原的礼俗、北方游牧民族的风尚、南方士族的雅趣,在战乱与交融中撞出了新的模样。

曹魏时期尚“简约”,曹操曾下令“禁厚葬”,连自己的寿陵都要求“不封不树”,这股务实之风悄悄吹进民间,丧俗里少了些奢靡的陪葬,多了些手写的祭文、生前常用的旧物,反倒添了几分真切的怀念。而到了东晋,士族南迁,把中原的“雅集”习俗带到了江南,又揉进了水乡的灵秀——王羲之笔下“曲水流觞”的兰亭雅集,不只是文人饮酒赋诗,更是把“春日宴乐、以文会友”的习俗过成了艺术,连席间递酒的木勺、盛酒的青瓷盏,都成了雅俗交融的印记。

北方更热闹,鲜卑、匈奴等民族的习俗像一阵劲风,吹活了中原的日常:男子束发的旧习渐渐松动,不少人学着鲜卑人“披发左衽”,骑马时更自在;节庆时,原本中原的“踏歌”里混进了胡人的“鼙鼓”,节奏更明快,连孩童都跟着蹦跳;饮食上更不必说,胡饼成了街头常见的吃食,羊肉的做法也多了“烤”与“炙”,与中原的“炖”“煮”相映成趣。而汉人的农耕技艺、纺织手艺也悄悄传给了游牧民族,不少鲜卑贵族开始学着穿丝绸、种桑麻,连祭祀时都添了“祈年丰”的中原祝词。

这时候的习俗,少了些“阶层刻板”,多了些“随性自在”。《世说新语》里记阮籍“嗜酒能啸”,在竹林里与嵇康等“纵酒放达”,打破了先前士大夫“端方持重”的旧习,“魏晋风度”里的疏朗,渐渐成了士族圈的新风尚;民间也跟着松弛,七夕时女子“乞巧”不再只比针线活,还会对着牛郎织女的画像唱小曲,把心愿唱给星星听。就连器物上的习俗印记都变了——青瓷上不再只刻传统的缠枝纹,还会画上胡人骑射、竹林七贤的场景,一笔一划都是交融的痕迹。

虽说是“乱世”,可习俗风貌却在这“乱”里扎下了更坚韧的根。不同民族的人在一个屋檐下避雨,分享一碗热汤时便学了对方的口音;士族与百姓在同一片田埂上看收成,便把雅趣与俗乐混在了一处。这时代的习俗,像未经刻意修剪的花树,枝桠交错,却开得热热闹闹,为后来的盛唐风貌,悄悄攒下了多元的底色。

而在隋唐时期,大一统的盛世气象与开放包容的胸襟,让习俗风貌终于迎来了“百川归海”的壮阔景象——先前魏晋南北朝时交融的多元因子,在这一时代落地生根,长成了枝繁叶茂的模样,既有盛世的雍容气度,又不失市井的鲜活烟火。

盛唐的节庆最是热闹,几乎把“兼容并蓄”写进了每一个细节。春节时,长安城里“胡商”与百姓共贴春联,西域的“苏幕遮”歌舞混进了守岁的宴乐,连宫廷里的年礼,都既有中原的丝绸锦缎,又有波斯的琉璃器皿。元宵灯会更是不分贵贱,皇帝会携群臣登楼观灯,市井百姓则提着自制的纸灯穿梭于朱雀大街,灯影里,胡姬的琵琶声与汉家的箫笛声缠在一处,连孩童手里的糖人,都有胡人脸庞的模样——这时候的习俗,早没了“阶层壁垒”,成了全城人的狂欢。

日常习俗里也透着“开放”的底气。服饰上,女子穿男装、着胡服成了风尚,杨贵妃的姐姐虢国夫人便常“却嫌脂粉污颜色”,一身胡服骑马上街,连寻常民女也学着梳“回鹘髻”、穿“条纹裤”,自在又明艳。饮食上更成了“万国宴”:宫廷里用吐蕃的青稞做粥,市井中胡商卖“毕罗”(一种波斯小吃),文人雅士则爱喝西域传来的“三勒浆”酒,连街边卖胡饼的小摊,都排着长队——舌尖上的交融,比任何记载都鲜活。

这时候的习俗,还多了几分“诗意的仪式感”。唐人爱花,春日赏牡丹成了全国性的习俗,武则天曾令百花寒冬开放的传说虽夸张,却藏着唐人对花的痴;文人雅士则爱“中秋赏月”,李白“举杯邀明月”的醉态,杜甫“露从今夜白”的感慨,让这一习俗少了祭祀的庄重,多了人文的温情。就连送别,也有了“折柳赠别”的雅致,长安灞桥边,柳枝折了又生,离人的诗句写了又写,把寻常的离别,过成了带着墨香的仪式。

官方与民间的互动也更融洽。朝廷会借着“千秋节”(皇帝诞辰)大赦天下、宴请群臣,同时允许百姓游乐三日,官民同庆;地方官则会参与民间的“社日”祭祀,与百姓一起拜土地神、祈丰收,连玄奘西天取经归来,朝廷不仅为他建大雁塔藏经,还允许百姓前往观瞻,让宗教习俗与世俗生活自然相融。

典籍与器物更是把这份繁盛记了个真切。《酉阳杂俎》里记“长安争占酒楼胡姬”,写尽了市井的热闹;《新唐书》里载“上元张灯,自昏至旦”,是官家对习俗的包容。而唐三彩更是“习俗的调色盘”——骆驼俑上的胡商、仕女俑的胡服、马俑的鞍鞯,每一处细节都是文化交融的印记;法门寺地宫出土的银器,既有中原的“缠枝纹”,又有波斯的“联珠纹”,指尖抚过,仿佛能触到当年驼队往来的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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