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的习俗风貌,就像一幅被春风吹展的画卷,既有宫廷的金碧辉煌,又有市井的烟火气,既有汉家的文脉传承,又有万国的风情点缀。它不再是某一族、某一阶层的专属,而是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用自在、包容与热爱,共同酿出的文明佳酿——醇厚又鲜活,让千年后的我们回望时,仍能闻到那缕盛世的香。
到了后来,在五代十国战乱年代,大一统的盛景暂歇,政权的更迭如走马灯般仓促,习俗风貌也随之褪去了隋唐的雍容壮阔,多了几分“乱世里的韧性”——就像石缝里钻出的草,虽少了沃土滋养,却凭着一股子生机,把根往深里扎,在细碎的安稳里延续着烟火气。
这时候的习俗,少了长安城里“万国同庆”的排场,却多了“就地生根”的实在。节庆不再追求全城狂欢,百姓更重“小家的安稳”:春节时,哪怕是在藩镇割据的地界,农户家也会在门框上贴张粗糙的红纸,写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元宵虽没了朱雀大街的万盏灯,却有妇人给孩子扎纸灯时,在灯里点一小截蜡烛,让微光映着孩子的笑脸——仪式简了,可对“团圆”的盼头,半点没少。
南北的习俗也跟着政权分野,悄悄生出了些差异,却又在“迁徙”里暗通款曲。北方受契丹、党项等族影响深,饮食里多了“乳饼”“羊肉羹”,节庆时会学游牧民族“射柳”祈福;南方则守着唐时的旧习多些,江南水乡的“端午赛龙舟”仍热闹,只是船桨上多了几分“保一方安宁”的祈愿。可逃难的百姓带着家当往南走时,也把北方的“胡饼”做法传到了江南,南方的“米糕”手艺又被带到了中原——哪怕隔着战火,习俗也像候鸟,借着人的脚步,把种子带到新的地方。
士大夫阶层的习俗也跟着“接地气”了。先前唐时文人爱“曲江宴饮”的风雅,这时候的文人却常“竹下煮茶”,在乱世里寻片刻清净。南唐后主李煜写“帘外雨潺潺”时,案上摆的或许就是粗陶茶碗,少了唐时的银器奢华,却多了“与草木相融”的淡泊;后蜀的花蕊夫人记“十四万人齐解甲”,笔下也不忘写民间“七夕乞巧”时,女子用彩线穿针的模样——他们把对家国的叹惋、对日常的观察,都揉进了习俗的记录里,让这些文字成了乱世里的“习俗快照”。
器物上的习俗印记也跟着“素净”起来。唐三彩的绚烂少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青瓷的素雅,碗碟上不再刻繁复的联珠纹,多是简单的“缠枝莲”,或是干脆留白——就像这时代的人,把多余的念想收起来,只守着“吃饱穿暖”的本真。可哪怕是粗陶罐子,农户也会在秋收后装些新米,罐口用布盖紧,这是对“丰收”的惦记,也是习俗在困窘里的延续。
虽说是“战乱年代”,可习俗从不是“断了线的风筝”。哪怕城头的旗子换了又换,母亲给孩子做新衣的针脚没停;哪怕赋税苛重,农户在社日时也会往土地庙前摆一小碗新收的谷物。这些细碎的习俗,就像缝补衣服的线,把乱世里破碎的日子,一点点缝缀起来,让普通人在兵荒马乱里,仍能摸着些“日子还在继续”的实感——也正是这股子韧性,让隋唐留下的文明火种没灭,等着某天重新燃成燎原的火。
紧接着,在辽宋夏金元时期,多个政权并立又渐趋融合的格局,让习俗风貌成了一幅“多色丝线共织锦”的热闹图景。中原的儒雅、契丹的豪迈、党项的质朴、女真的刚健、蒙古的辽阔,还有两宋市井的鲜活,在碰撞中彼此浸润,既保留着各自的底色,又生出新的纹样,比五代时多了几分“交融的自觉”。
两宋的习俗最是“烟火气”与“书卷气”缠得紧。汴京的勾栏瓦舍里,元宵的“猜灯谜”能让贩夫走卒与文人雅士挤在一处——百姓猜“打一物”的俗谜,士子们品“拆字联”的雅趣,连街边卖糖人的小贩,都能把灯谜写在糖纸上。日常里,“饮茶”成了全民习俗:文人斗茶时比的是茶汤的色与香,用的是建窑的兔毫盏;市井百姓则爱“点茶”,茶馆里跑堂的一声“茶来——”,青瓷碗里搅出的白沫,映着满街的吆喝声。更妙的是节庆里的“雅俗共赏”:清明时,皇家祭陵的队伍刚过,城郊就有百姓“踏青插柳”,姑娘们摘了新柳编环戴在头上,与士大夫笔下“梨花风起正清明”的诗句,凑成了同一幅画。
北方的辽、金、西夏,则把游牧民族的“悍”与中原的“礼”揉在了一处。辽人爱“射柳”,本是游牧时练箭的本事,后来成了节庆仪式——射前要祭拜先灵,射后要设宴,连箭杆上都缠了彩绸,有了中原礼仪的讲究;金人过“重九”,既学汉人登高饮酒,又不改旧习——男子要射猎,把猎物的皮毛献给长辈,说是“敬孝”,倒比中原多了几分勇武;西夏的“祭神”习俗更有意思,庙里既供着本族的“山神”,又摆着中原的“土地公”,祭祀的巫祝穿胡服,念的祝词却掺着汉文,像极了两种语言凑成的童谣。
到了元代,蒙古的“辽阔”又给习俗添了新底色。大都的街上,汉人小贩卖着“扁食”(饺子),蒙古牧民摆着“手把肉”,西域的“回回饼”摊子挨着江南的“汤圆”铺,谁也不觉得生分。节庆时更热闹:春节时,蒙古贵族学着贴春联,却爱用黄纸写蒙古文;端午时,汉人包粽,蒙古人则把奶皮子裹进糯米,说是“草原的粽子”。连服饰都混着来——官员穿“质孙服”(蒙古袍),却系着中原的玉带;百姓穿短衫,裤脚却学着蒙古人的样子扎紧,方便干活。
这时候的典籍与器物,也成了“交融的见证”。《东京梦华录》里记汴京“夜市直至三更尽”,把市井习俗的鲜活写得像在眼前;元代的《农桑辑要》里,既讲中原的“稻作技术”,又记蒙古的“畜牧经验”,连“如何用羊毛改良农具”都写得仔细。器物上更不必说:宋代的瓷枕上,既有“婴戏图”的市井趣,又有“山水纹”的文人雅;元代的青花罐,画着中原的“缠枝牡丹”,却用了波斯的“钴料”,一笔一划都是“你中有我”的痕迹。
最动人的是“寻常人的交融”:契丹的农妇跟着汉人学纺棉,织出的布既有胡纹又有汉绣;江南的书生教蒙古孩童读诗,孩子却把“风吹草低见牛羊”改成了“风吹麦浪见村庄”;就连婚俗,也有了“混搭”——汉人娶蒙古女子,既行“拜天地”,又按蒙古习俗“献哈达”;蒙古小伙娶汉家姑娘,会学着用“红盖头”,却不忘在盖头上绣上草原的狼图腾。
辽宋夏金元的习俗风貌,不像隋唐那样是“百川归海”的壮阔,更像“溪涧汇塘”的温润——每一条溪流都带着自己的故事,却愿意在一处打转、相融,最终让塘水成了暖的、活的。也正是这一次次的浸润,让不同民族的习俗不再是“隔岸的花”,而成了“同根的藤”,为后来明清的习俗格局,埋下了“多元一体”的种子。
而在不久之后的明清两代,大一统的稳固与商品经济的勃兴,让习俗风貌迎来了“沉淀中求新”的成熟模样。先前辽宋夏金元时期交融的多元因子彻底落地生根,既循着儒家“礼”的骨架规整了脉络,又借着市井的烟火气长出了鲜活的细节,像一幅反复打磨的工笔画,既有章法严谨的勾勒,又有浓淡相宜的晕染。
明代的习俗里,“规矩”与“鲜活”贴得极近。朝廷编修《大明集礼》,把婚丧嫁娶、节庆祭祀的规程一一敲定——比如婚礼要严格按“六礼”走,连聘礼的清单都有定式;祭天的仪式要穿特定的冕服,连仪仗的数量都不能错漏。可市井里偏不按“死规矩”来:元宵时,北京的灯市不只挂宫灯,百姓还扎出“孙悟空”“猪八戒”的灯,孩子们追着灯跑,把庄严的节令跑成了嬉闹;江南的“轧神仙”庙会,道士做法时,旁边就有小贩卖“神仙糕”,香火气混着米糕香,雅俗凑成了一团暖。日常里更热闹,苏州的“评弹”成了茶馆常客,说书人把历史故事讲得活灵活现,连田埂上的农夫都能哼几句;景德镇的瓷匠把习俗画进瓷器——青花碗上画“中秋赏月”,粉彩盘上描“端午赛龙舟”,寻常器物成了习俗的“活账本”。
清代的习俗则多了“融合的深味”。满族的风尚与中原的旧俗缠在一处,生出不少新花样:春节时,清宫里既摆汉族的“如意”,又挂满族的“挂笺”(写着吉祥话的彩纸),皇帝还会给群臣发“压岁钱”,用的是满汉双语的红包;节庆时,满族的“冰嬉”成了冬日盛景——八旗子弟在冰上射箭、滑冰,百姓围在岸边喝彩,这北方的玩意向着南方传开,连江南的富家子弟都学着在湖上溜冰。更妙的是民间的“自在混搭”:汉人女子学着满族女子梳“两把头”,却在发髻上插汉家的珠花;满族男子穿长袍,却爱配中原的布鞋;连饮食都不分彼此——宫里的“满汉全席”既有满族的“烤全羊”,又有汉族的“佛跳墙”,市井里的“萨其马”本是满族点心,却被汉人加了蜜饯,成了街头常见的吃食。
这时候的习俗,还多了几分“家国的情怀”。明清易代时,江南的文人以“扫墓”寄托故国之思,清明时往荒冢添一抔土,祭文里不写官称,只唤“旧友”;后来天下安定,“祭祖”的习俗里多了“忠君”的意涵——百姓在祠堂祭祖时,会先拜“天地君亲师”的牌位,把家族的根与国家的脉系在一处。就连节庆也添了新寄托:端午不只纪念屈原,还会挂菖蒲、艾草“驱邪避灾”,藏着对平安的盼;中秋赏月时,家人聚在一处,不只说团圆,还会讲“边关戍守”的故事,把小家的暖与大国的安连在一处。
典籍与器物更是把这份“成熟”记得分明。明代的《帝京景物略》里,记北京“庙会杂耍”“花市叫卖”,连小贩的吆喝声都写得活灵活现;清代的《红楼梦》里,写贾府过中秋“祭月、作诗、吃螃蟹”,既有贵族的讲究,又有寻常人家的温情,简直是习俗的“百科书”。器物上,明代的宣德炉常用来焚香祭祖,炉身的纹饰简约却庄重;清代的珐琅彩瓷上,画着“农家乐”“渔家乐”,把民间习俗的细碎美好描得真切——这些笔墨与器物,像一面面镜子,照出明清习俗“既守旧又迎新”的模样。
明清的习俗风貌,不像隋唐那样“张扬开放”,也不像两宋那样“市井鲜活”,更像一位历经世事后的长者,把过往的交融都沉淀在骨子里,既懂“规矩”的重要,又知“鲜活”的可爱。它把多元的因子揉得更匀,把习俗的根扎得更深,直到今天,我们过春节贴春联、端午包粽子、中秋赏月,不少仍带着那时的影子——这便是它留下的最实在的印记:把文明的香火,悄悄递到了后人手里。
而在欧洲各国,早在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对于习俗风貌领域,便已透着与东方文明截然不同的“人文底色”与“城邦印记”。它们不像同期中原文明那样重“礼制”的规整,却更爱将“神意”与“人性”揉进日常,让习俗既有神话的瑰丽,又有市井的真切,像古希腊陶罐上的彩绘,一边是神只的庄严,一边是凡人的嬉笑。
古希腊的习俗,几乎与神话难分彼此。节庆时,奥林匹亚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本是为了祭祀宙斯——运动员赤身参赛,认为这是对神只的敬畏,也是对人体美的展现;赛场边,百姓捧着橄榄枝欢呼,诗人唱着赞歌,连孩童都在沙地上模仿赛跑,把祭祀的庄严跑成了全民的狂欢。日常里,敬神的习俗也透着“人间气”:家家户户的庭院里摆着“赫尔墨斯柱”(信使神的雕像),祈求出行平安,却会在柱上贴些俏皮的祷词;妇女们去神庙献祭时,会带上面粉做的“小神像”,既表虔诚,又盼自家孩子像神像般健康——神在她们眼里,更像“住得远些的长辈”。
城邦的印记也刻进了习俗的骨血。雅典的“狄俄尼索斯节”(酒神节)是戏剧的盛会,公民们坐在露天剧场里看悲剧、喜剧,不管是贵族还是工匠,都能凭“公民票”入场,连犯人都能暂时出狱看戏——这习俗里藏着雅典人“人人平等”的城邦理念。斯巴达则截然相反,习俗里满是“尚武”的硬朗:男孩七岁就要离开家去“军事学校”,学格斗、学狩猎,节日里的竞赛不是唱歌跳舞,而是摔跤、掷标枪,连女孩都要学跑步,说是“能生出强壮的孩子”——不同城邦的习俗,像不同的花,顺着各自的土壤长出了模样。
古罗马的习俗,早期带着“农耕的质朴”,后来则染着“帝国的雍容”。王政时代,罗马人过“播种节”,农夫会带着自家的种子去神庙,祭司祈祷后,大家把种子混在一起分着种,说是“合众人之力,得大地馈赠”;到了共和国时期,“凯旋仪式”成了最盛大的习俗——将军打了胜仗,会带着军队穿过凯旋门,士兵举着战利品欢呼,百姓往他们身上扔鲜花,连奴隶都能暂时放下活计来看热闹,这习俗里涨满了城邦的骄傲。
待罗马成了帝国,习俗又添了“兼容的气度”。罗马人把被征服民族的神只请进自己的神庙,埃及的伊西斯女神、波斯的密特拉神都有了信徒,节日也跟着多了——既有罗马本土的“农神节”(奴隶与主人暂时互换身份),又有埃及的“伊西斯节”(纪念女神的重生)。日常习俗也跟着杂糅:贵族家里既摆罗马的青铜灯,又用希腊的陶罐;宴会上,既吃罗马的麦饼,又尝希腊的橄榄,连说话都夹着希腊语的词儿——帝国的疆域拓到哪里,习俗的种子就撒到哪里,却又都带着罗马的印记。
那时的典籍与器物,也把这些习俗锁进了时光。古希腊的《荷马史诗》里,记阿喀琉斯为好友举办葬礼竞技,赛马、拳击样样都有,正是当时丧葬习俗的写照;古罗马的庞贝古城壁画上,画着人们宴饮、看戏、沐浴的场景——有人举着酒杯说笑,有人在公共浴场里聊天,连墙上的涂鸦都写着“某某爱某某”,活脱脱一幅“习俗风情画”。还有那些石雕、陶罐,希腊的“黑绘陶”上画着英雄与怪兽搏斗,罗马的“马赛克镶嵌画”上拼着宴会场景,一笔一划都是那时人生活的模样。
古希腊古罗马的习俗风貌,像地中海的风,既有神坛的庄严,又有市井的暖,既有城邦的棱角,又有帝国的开阔。它们不像东方习俗那样重“传承的规整”,却更爱“当下的鲜活”,这股子“人文气”与“多元味”,后来也成了欧洲习俗的底色,在历史里慢慢发酵。
紧接着,伴随着时光的流逝以及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到了封建王朝中世纪时期,欧洲的习俗风貌被“宗教神权”与“封建等级”两股力量重新塑形,褪去了古希腊古罗马的人文亮色,多了几分“神性的庄严”与“阶层的壁垒”,像中世纪彩绘玻璃上的图案,光影虽绚烂,却总被窗框框定了形状。
基督教的影响几乎渗透到习俗的每一处褶皱。日常里,百姓从清晨的“晨祷”到夜晚的“晚祷”,一天要对着十字架默念数次,吃饭前要画十字祈福,连孩童学说话,先会的不是儿歌,而是简单的祷词。节庆更是围着宗教日历打转:“圣诞节”纪念耶稣诞生,家家户户会在屋内摆上杉树——据说杉树象征永恒,树上挂的苹果代表“禁果”,蜡烛则是“神性的光”;“复活节”时,人们用彩蛋象征“新生”,孩子们在草丛里找彩蛋,主妇们则烤“十字架面包”,连游戏都浸着宗教的意涵。那时的教堂不只是祈祷的地方,更是习俗的“中心场”:婚礼要在教堂由神父主持,新人交换戒指时要念“以神的名义”;葬礼要由神父洒圣水,棺木上要盖绣着十字架的布——仿佛人的一生,都要由宗教习俗“盖章”才算完整。
封建等级也给习俗刻下了清晰的“阶层印记”。贵族与农奴的习俗,几乎是两个世界:贵族的婚礼要办三天三夜,骑士们穿着铠甲比武助兴,新娘的婚纱绣着金线,嫁妆里有土地与农奴;农奴的婚礼却简单得很,找村头的神父念段祷词,两家凑些黑面包与麦酒,在茅草屋里吃顿便饭就算礼成。服饰上的规矩更严:法律明文规定农奴只能穿粗麻布的衣服,不能用染料;贵族则穿丝绸与毛皮,袖口的蕾丝、帽子上的羽毛,都按爵位等级有讲究——连穿什么颜色、绣什么花纹,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可哪怕在这般森严的框架里,民间习俗也藏着“凡人的生机”。乡村的“收获节”里,农奴们收割完庄稼,会围着麦堆跳“丰收舞”,虽然要先给领主献上最好的粮食,可剩下的日子里,大家分着吃烤猪肉,喝自酿的麦酒,孩童们在麦秸堆里打滚,笑声能盖过教堂的钟声。冬日里,村民们会凑在铁匠铺或面包房里讲故事——讲骑士与恶龙的传说,讲会说话的动物,把日子的苦酿成了故事的甜。还有些“半宗教半民间”的习俗:比如“圣马丁节”,本是纪念圣徒,百姓却会给乞丐送面包,孩子们提着灯笼挨家挨户要糖果,说是“分享神的恩赐”,倒更像孩童们的狂欢。
那时的典籍与器物,也分着“神圣”与“世俗”。修道院的手抄本上,画的是圣徒的神迹,写的是宗教仪轨,字字句句都透着庄严;可民间的“愚人船”(一种街头表演)道具上,却画着夸张的小丑与教士,藏着百姓对刻板宗教的悄悄调侃。贵族的城堡里,银器上刻着家族纹章,地毯上绣着狩猎场景,都是身份的象征;农奴的茅屋里,粗陶碗上只有简单的刻痕,纺锤上缠着未纺完的羊毛,却也藏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踏实。
中世纪的习俗风貌,像笼罩在城堡与教堂阴影下的田野,既有宗教神权投下的肃穆,又有封建等级划下的界限,可泥土里总还藏着些绿芽——那些民间的嬉笑、劳作的踏实,让习俗没彻底变成冰冷的教条,只等后来文艺复兴的风一吹,便又能抽出新的枝丫。
与此同时,在古印度、阿拉伯世界、美洲和非洲地区,对于习俗风貌领域,也各自循着独特的文明轨迹生长,虽少了欧亚大陆的频繁交融,却也在与自然的相处、与神只的对话里,酿出了独有的“地域基因”与“文化密码”,像散落在世界各处的陶罐,各自盛着不一样的烟火。
古印度的习俗,总与“种姓”“轮回”的信仰缠得紧实。种姓制度像看不见的线,把习俗的经纬分得分明:婆罗门(祭司)的习俗围着“祭祀”转,他们每日要沐浴三次,穿纯白亚麻衣,念诵《吠陀经》时不能有凡人打断;刹帝利(武士)则重“勇武”与“荣誉”,男孩成年要举行“戴圣线”仪式,象征肩负责任,节庆时的比武比祭祀更热闹;而首陀罗(农奴)的习俗只有“劳作”与“敬上”,连穿衣服都只能用最粗的布,却也在田埂上把“丰收祈愿”编成了歌谣——他们会在稻田里插彩色经幡,唱着“愿湿婆神的眼泪化作雨水”,把苦日子裹进对神的念想里。日常里,敬神的习俗也透着“生活气”:家家户户门口画着“吉祥卍字”,清晨用米粉浆描出,说是能引福进门;妇女们额头点“朱砂痣”,既表已婚,又盼丈夫平安,连妆容都是习俗的注脚。而“洒红节”更是全民的狂欢,不管种姓高低,都能往彼此身上泼彩色粉末,说是“洗去过往的罪孽”,那一刻,紧绷的等级界限仿佛也被颜料晕开了些。
阿拉伯世界的习俗,则浸着“伊斯兰教”的清冽与“商路”的热闹。先知穆罕默德的教诲成了习俗的骨架:每日五次礼拜,信徒们铺好拜毯,朝着麦加的方向叩拜,连市集上的商贩都会暂停生意,在帐篷里完成仪式;“斋月”时,从黎明到日落不饮不食,待黄昏的“开斋饭”端上桌,全家围坐吃“库斯库斯”(一种麦饭),连孩童都学着大人忍住饥饿,把虔诚过成了日常。可商路又给这清冽添了烟火气:阿拉伯商人沿着丝绸之路往来,把波斯的地毯、印度的香料带进市集,也把本土的“咖啡”习俗传开——他们在“咖啡馆”里聚着谈生意、讲故事,咖啡壶煮得咕嘟响,连习俗都沾了些“往来”的活络。节庆里,“宰牲节”最是隆重,信徒们会宰杀羊只,把肉分三份:一份留自家,一份送亲友,一份给穷人,这“分享”的习俗,让沙漠里的日子多了些暖;而“穆哈拉姆月”的纪念仪式上,人们打着鼓、唱着诗,把对先知的怀念融进了歌舞里。
美洲的印第安文明,习俗则像雨林里的藤蔓,紧紧攀着“自然”生长。玛雅人的习俗里,“历法”与“神”是核心:他们建金字塔不是为了住,而是为了祭神与观星——“春分”时,金字塔的阴影会与台阶上的蛇形雕刻重合,百姓们便围着金字塔跳舞,祭司则宣读“农事历法”,什么时候种玉米、什么时候收可可,都跟着星象走。他们敬“玉米神”,把玉米磨成粉做“塔玛利”(玉米饼),连孩童的名字都常带“玉米”二字,说是能沾神的灵气。阿兹特克人则重“献祭”与“勇武”,他们会在神庙前举行仪式,用俘虏的鲜血祭祀“太阳神”,认为这样才能让太阳不落,虽显残酷,却藏着对“生存”的执着;而日常里,他们把可可豆当“货币”,也当“圣物”,贵族喝的可可饮料要加辣椒与蜂蜜,说是“神的饮品”,连交易习俗都带着点神秘。
非洲地区的习俗,更像草原上的篝火,热烈又带着“部落印记”。撒哈拉以南的部落里,“图腾”是习俗的根: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图腾——有的是狮子,有的是鳄鱼,族人从不伤害图腾动物,还会在身上纹图腾纹样,连孩子出生都要在图腾柱前举行仪式,认“图腾为祖”。节庆时,“丰收舞”最热闹,男子敲着“达姆达姆鼓”,女子披着兽皮裙,围着篝火跳得尘土飞扬,舞者脸上画着红白油彩,说是能与祖先对话;而“成人礼”则是部落的大事:男孩要去丛林里独自生存数日,带回猎物证明勇敢;女孩要跟着长老学织布、学草药,合格了才能被算“成人”,这些习俗像筛子,把部落的规矩一代代筛进族人的骨血里。日常里,“口述传统”也是习俗的一部分:长老在夜晚的篝火边讲部落的迁徙史,孩子们围着听,把故事背下来再传给下一代,没有文字的日子里,舌头就是最好的“习俗账本”。
这些散落的文明习俗,虽隔着山海,却有着相似的底色——都在对神的敬畏里找安稳,在与自然的相处里学生存,在部落或社群的联结里守根脉。它们不像欧亚大陆的习俗那样常碰撞出火花,却在自己的土地上长得扎实,直到后来大航海时代的风刮来,才与其他文明的习俗慢慢相遇,只是那时,各自的模样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而在东亚与东欧地区,除了中国以外,日本与朝鲜半岛的古代文明,以及俄罗斯和东欧国家,在这一时期,同样在对应领域,留下了独特印记,它们像环绕着文明主脉的支流,既受主流滋养,又循着自身的地势流淌,酿出了各有滋味的习俗风貌。
日本的习俗,像是浸了“唐风”的和纸,既留着中原的淡墨痕,又晕出了岛国的清寂。早在奈良、平安时代,遣唐使便把中国的节庆、服饰、礼仪一股脑带回了列岛:春节成了“正月”,百姓也贴门松、喝屠苏酒,只是把春联换成了“门松挂饰”,用松枝的苍劲祈愿长寿;服饰上,汉服演变成了“和服”,宽袖改得更合岛国气候,腰间的“带”系出了独特的结,连染布的纹样都多了樱花、海浪这些本土意象。可日本人又爱把外来习俗往“细处”磨:中国的“端午”本是祛病祈福,他们改成“端午之节句”,给男孩挂“鲤鱼旗”,说是“愿孩子像鲤鱼跃龙门”;中国的“七夕”晒书乞巧,他们则让孩童在彩纸上写愿望挂在竹枝上,叫“七夕祭”,风一吹,彩纸飘得像蝴蝶,添了几分稚趣。到了幕府时代,武士阶层的“忠义”又给习俗添了硬气:武士见面要行“剑礼”,腰间的刀既是武器也是身份象征,连饮茶都有了“侘寂”的讲究——茶室不求华丽,茶具要旧得有韵味,连点茶的动作都成了仪式,把“极简”与“敬畏”揉在了一处。
朝鲜半岛的习俗,则像腌渍的泡菜,把中原的“咸”与本土的“辣”混得入味。高句丽、百济、新罗时期,便常与中原互通往来,儒家的“孝悌”成了习俗的骨架:节日里要先拜长辈,宴席上晚辈要跪着敬酒,连服饰的“襦裙”都仿着唐装,只是裙摆收得更窄,方便在山地行走。到了高丽、朝鲜时代,本土的“乡土气”渐渐冒了头:春节时除了祭祖,还要做“打糕”,全家围着石臼捶打糯米,说是“捶走晦气”;端午不赛龙舟,却有“荡秋千”的习俗,姑娘们穿着“赤古里裙”在秋千上荡得老高,裙摆飞起来像朵花,说是“荡得越高,日子越旺”。他们还把中国的“科举习俗”改成了自己的模样:考生考前要吃“糯米糕”,取“高中”的谐音;放榜时,中举的人家会在门口挂“登科旗”,旗上绣着喜鹊,比中原的报喜牌多了几分热闹。更有意思的是“岁首祭”,既祭儒家的孔子,也祭本土的“山神”“水神”,祭桌上既摆中原的糕点,也放半岛的“鱼干”,把两种信仰凑得妥妥帖帖。
俄罗斯与东欧国家的习俗,则像草原上的毡帐,一边沾着“拜占庭的金”,一边裹着“斯拉夫的风”。基辅罗斯时期,东正教从拜占庭传来,给习俗镀上了宗教的庄严:圣诞节要去教堂祈祷,神父会用圣像给信徒祝福;婚礼上,新人要喝“蜂蜜酒”,再交换“戒指与十字架”,说是“既结人间缘,也结神前约”。可斯拉夫的本土传统没被压下去,反而与宗教习俗缠在了一起:“谢肉节”本是东正教的节日,百姓却把它过成了“送冬节”——烤薄饼(象征太阳),打雪仗,年轻人还会烧“稻草人”,说是“把冬天的冷送走”,宗教的肃穆里掺了些山野的野趣。日常里,“家宅习俗”透着对自然的敬畏:建房时要在地基下埋块面包,祈求“衣食无忧”;门前要种棵白桦树,说是“白桦能引福”;连给孩子取名,都爱用“柳德米拉”(意为“人民的喜爱”)、“鲍里斯”(意为“勇士”)这类带着草原气息的名字。东欧的保加利亚、塞尔维亚等国,还留着“巴尔干的跳”——节庆时跳“霍罗舞”,众人手拉手围成圈,脚步跺得又快又响,说是“能让土地肥沃”,连舞蹈都带着对农耕的惦记。
这些地区的习俗,虽各有各的模样,却都藏着“兼容”的智慧:日本把“唐风”酿成“和风”,朝鲜半岛把“中原礼”掺了“乡土味”,俄罗斯与东欧把“宗教仪”混了“草原趣”。它们不像中国习俗那样自成体系,却在与其他文明的照面里,守住了自己的根,直到今天,看日本的正月门松、朝鲜半岛的端午秋千、俄罗斯的谢肉节薄饼,仍能清晰摸到那时留下的印记——那是文明相遇时,最温柔也最坚韧的痕迹。
至于东南亚地区,习俗风貌更像热带雨林里的藤蔓与繁花,既缠着宗教的虔诚,又浸着水乡的灵动,还混着海岛的咸鲜,在季风与洋流的滋养里,长出了“多元共生”的热闹模样。这里的文明从不刻意划清界限,印度教的神话、佛教的禅意、本土的自然崇拜,还有后来传来的伊斯兰教义,都能在习俗里找到落脚处,像市集上的香料摊,胡椒、肉桂、豆蔻混在一处,反倒香得独特。
中南半岛的泰国、柬埔寨、老挝一带,习俗里总带着“佛塔的金辉”与“水稻的绿意”。泰国人对佛的虔诚藏在日常:清晨,百姓会捧着糯米饭、鲜花去给僧侣“托钵”,僧侣接过食物时念声“萨瓦迪卡”,信徒便跪坐着合十,连孩童都学着把小份零食放进僧袍的布袋里——这“施与受”的习俗,把宗教的慈悲融进了柴米油盐。柬埔寨的吴哥窟不只是遗迹,更是习俗的“活舞台”:“送水节”时,洞里萨湖边挤满了人,龙舟上的划手喊着号子,船尾的鼓手敲得震天响,据说这习俗是为了纪念古代战胜水患,如今却成了全民的狂欢,连佛塔的倒影里都晃着船桨的影子。老挝的“塔銮节”更有意思,人们围着塔銮寺转经,手里摇着铜铃,嘴里念着经文,转累了就坐在草地上吃“舂木瓜”,酸辣的滋味混着香火气,虔诚里透着自在。
马来群岛的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地,习俗则像“海岛的风”,吹过之处,本土传统与外来信仰缠成了麻花。印尼的巴厘岛是“印度教的孤岛”,岛上的习俗把印度教的仪式过成了生活:家家户户门口立着“神龛”,用鲜花、棕榈叶编的“供品”早晚更换,连走在路上都能踩着散落的花瓣;“安宁日”时,全岛静默,没人出门,没人点火,说是要让神灵休息,整个岛屿在阳光下透着禅意。可到了苏门答腊岛,伊斯兰教的习俗又成了主流:“开斋节”时,穆斯林们去清真寺聚礼,结束后全家吃“rendang”(椰浆炖牛肉),晚辈吻长辈的手祈福,连市集上的头巾都绣着经文纹样。菲律宾则混得更热闹,本土的“万物有灵”信仰没丢,又添了西班牙传来的天主教习俗:“圣婴节”时,人们抬着圣婴像游行,敲着鼓跳“tiklg”舞(竹竿舞),舞者的脚在竹竿间跳得飞快,说是能“取悦神灵”,其实更像一场欢腾的聚会。
不管是半岛还是海岛,东南亚的习俗都离不了“自然的馈赠”。水稻熟了,越南人会过“harvestfestival”,在稻田里摆上米酒、粽子,祭完“稻神”就开始“打谷比赛”,谁打得快,谁就能得到“稻穗王冠”;雨季来了,缅甸人会在屋檐下挂“竹筒接雨”,说是雨水能“洗去晦气”,孩子们则光着脚在雨里踩水,把接满的雨水泼向同伴,笑声比雷声还响;海边的渔民出海前,总要往海里撒一把米,对着船头拜三拜,船帆上绣着“鱼跃龙门”的图案——他们与自然的相处,从不是征服,而是像藤蔓绕着树,彼此依附着过活。
那时的器物与仪式,也都是“多元的见证”。泰国的“泰丝”上绣着佛莲与大象,既有宗教的庄严,又有本土的灵动;印尼的“巴迪克”蜡染布上,既画着印度教的神话人物,又有海岛的珊瑚、鱼群,一块布就是一部文化史;菲律宾的“木刻神像”,既有本土祖先的模样,又戴着天主教的光环,倒也不觉得违和。这些东西不像中原的青铜器那样讲究“规矩”,也不像欧洲的石雕那样追求“庄严”,只是把日子里的念想、信仰里的温柔,都刻进了纹路里、绣在了布上。
东南亚的习俗风貌,从来不是“纯粹”的代名词,却因这份“杂”而鲜活。就像雨林里的树,榕树的气生根能扎进其他树的土里,却也能长出自己的浓荫;就像市集上的酱料,酸、辣、甜、咸混在一处,反倒成了让人惦记的滋味。它们在自己的天地里,把各种文明的碎片捡起来,拼出了一幅不规整却热闹的画——这或许就是东南亚习俗最动人的地方:不较真“从哪来”,只在乎“怎么过好当下”。
随后,随着新航路开辟、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科学革命与启蒙运动的相继涌现,再到改写世界格局的两次工业革命,以及以两次世界大战为代表的重大历史事件,人类社会在新兴生产力与制度变革的双重激荡下加速转型。从中国晚清的器物革新、辛亥革命的制度探索,到五四运动的思想觉醒、抗日战争的浴血奋战,再到新中国成立后的自力更生、改革开放的拥抱世界,直至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从欧洲各国由封建制向资本主义的跨越,到全球范围内对社会主义制度的探索与实践——在这一系列反抗侵略、争取独立、维护和平、迈向现代化的壮阔进程中,在习俗风貌领域,也随之掀起了“新旧碰撞”与“融合重生”的浪潮。先前那些带着阶层印记、地域边界或宗教束缚的习俗,在时代的巨轮下被反复冲刷——有的被打碎了旧壳,有的融进了新质,有的则在坚守中找到了与现代生活的契合点,最终催生出既带着历史体温,又透着时代气息的新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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