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环住许迦叶的腰,唇齿研磨间轻叹道:“以后不要骑马了,我都不敢用力,总觉得轻轻握一下就要断了。”
许迦叶的眼睛始终睁着,泛着水光的眸中满是冷凝的怒火与恨意,她告诉自己她受制于人,不应为身体的反应而羞恼,可当鼓荡的暗潮化为实质时,还是不由红了眼眶。
她要把谢凌恒碎尸万段!
许迦叶趁着谢凌恒沉迷的空档,一寸一寸地挪动着手,摸到了枕头底下的刀,牢牢握在手中,用仅剩的力气朝谢凌恒心口捅去。
刀还没穿透衣服,谢凌恒已按住了她持刀的手,他恋恋不舍地擡起头,拉扯出一道细长而暧昧的银丝,低笑道:“我本以为你不愿换我的命,没想到你是愿意的。”
许迦叶眼中划过一丝茫然,愿意什么?
谢凌恒安抚地吻了吻许迦叶的脸颊,单手控制着她握刀的右手,另一只手摸索着去解她的衣带,顺带着把自己的也扯下了。
他本想用带子把许迦叶束缚起来,免得她中途反悔,又担心她哭坏了身子,有些遗憾地将两条衣带团在一处丢到了一旁。
反悔就反悔吧,她不愿意了,他自然只能依着她,到时候可以给她半条命,谢凌恒瞟了一眼许迦叶手里的刀,这把刀往胸口进两寸就差不多。
说不定用不着她动手,他就会因太过难受而直接背过气去。
许迦叶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力,等她回过神来时,身上裹着的白布已被扯散了。
谢凌恒感觉到指尖的湿润,微微一怔,朝下看去:“这么害怕吗?怎么流了这么多泪。”
他曲起手指安抚地摸了摸。
许迦叶已无力去思考为何谢凌恒发觉她是女子却毫不惊讶,她几近崩溃,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无法发声,呜咽与哀鸣也因体弱而极为细微,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牙关不住地打颤。
谢凌恒有些慌了神,想帮许迦叶抹去眼泪,可他一只手制着许迦叶握刀的手,空闲的手则沾上了黏腻,只好俯身不断在许迦叶的脸上亲吻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你若是实在害怕,我们就不换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会愿意把命白送给你。”
见许迦叶的泪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谢凌恒满心满眼都是许迦叶那迷蒙的泪眼,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擡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目光痴迷又疼惜。
许迦叶流泪的模样也很可爱,却无端让他心中酸涩,他不想她因难过和害怕而颤抖流泪,他只想看到她喜悦的泪水。
许迦叶眼神涣散,神志却仍保留着一线清明,她抓准了时机,握着刀的右手紧了紧,以她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出刀,刀光划过谢凌恒的喉咙,鲜血立时迸涌而出。
许迦叶嘴角勾起一个畅快的笑。
她的力气在这一击之下被抽空,短刀脱手滚落在了一旁。
谢凌恒捂住了自己的脖颈,却还是让血喷洒在了许迦叶的身上,一股股血流自指缝间不断涌出。
他想帮许迦叶拭去脸上和脖颈上的血迹,可他满手血腥。他拼了命地想要发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气喘声由剧烈转向轻微,瞳孔渐渐涣散。
他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他喂了那枚会短暂致哑的药给她,她想说话却不能,一定很难受吧,怪不得她流了那么多泪。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许迦叶眼前一片血红,漫天血雾中,谢凌恒死死地注视着她,目光柔和中隐带偏执。
她记住了他的口型,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我的命今天不白送,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了。”
谢凌恒用最后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朝床下倒去,他这么重,万一压到她了怎么办。
重物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李砚辞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眦欲裂,踉跄着扑倒在了床边。
他朝床上的许迦叶看去,见她无力地阖着眼,脸上身上一片狼藉,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炸得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滚出去!”李砚辞对跟在身后快要进门的刘采和陈太医怒吼道,他目不忍视,颤抖着双臂把许迦叶揽在了怀里,用被子裹住了她,脑中一片空白,心脏处像是被人挖空了一样,泪水如雨般落下。
李砚辞怔怔地看着怀中的人,见她半点儿反应都没有,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他缓缓擡起手,动作滞涩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与血迹,心中的绝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喉间涌起了一股腥甜之气。
他明知谢凌恒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为何认定他会匍匐于皇权之下,无条件地服从他的命令,不敢对许迦叶行伤害之举?
是他引狼入室!
李砚辞害怕他的情绪会给许迦叶带来二次伤害,极力压抑着汹涌的怒火与如潮水般侵入五脏六腑的悲痛,像咽刀子一样怒吼与悲鸣咽了下去,喉间涌出垂死困兽般的、混杂着泣音的呜咽,一道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李砚辞紧紧将许迦叶搂在怀中,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声线却微微颤抖着。她身上怎么这么冰?他只觉得他的心也一齐凉透了。
刘采和陈太医愣愣地背对着房门站在屋外,噤若寒蝉、一动不动,直到里头传来了李砚辞沙哑的声音:“去端盆水过来。”
刘采浑身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连声领命,挪动了脚步,路过角落里的秦安时,秦安伸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衣摆:“督主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谢凌恒是他谏言召来,若督主有虞,他万死难辞其咎。
刘采没有回答,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出主意把谢侯爷擡进去的人是秦安,依陛下的性情,他必死无疑。
秦安得不到回应,心中的担忧与惶恐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他站不起来,只能用双臂支撑着身体,一寸一寸地向门边爬去。
陛下命人擡谢凌恒进去,没有人意识到他可能会威胁到督主的安全,除了因为他已虚弱到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还因为陛下就在门外,臣子岂敢冒犯君王的威严?
可这煌煌天威为何连一墙之隔都辐射不到?
刘采很快就把水端了进去,他把头压得极低,瞥见谢凌恒的死状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竭力稳住阵脚,出了这样的事,陛下的盛怒可想而知,他若是伺候不好,只会死的比谢侯爷更惨。
李砚辞从刘采手中接过帕子,低声命他出去。
刘采如蒙大赦,逃一般地快步出了卧房。
李砚辞动作轻柔地将许迦叶脸庞和脖颈上的每一寸肌肤擦干净,手缓缓下移。
察觉到许迦叶的身体在颤抖,他轻握住她的手,将一条干净的帕子塞入她手心:“你还有没有力气自己擦?别怕,我不看。”
许迦叶的眼睛无力地阖着,虚虚地攥住了帕子。
李砚辞紧闭双眼把许迦叶的手塞进被子里,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察觉到许迦叶许久没有动作,李砚辞知道她是没有力气,他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包裹住了她的手,缓声道:“别怕,我带着你,我会很轻的。”
温热的帕子贴上了那处,许迦叶浑身猛地颤了一下,哑药的药效似乎已经过去了,她张了张嘴,勉强发出气声:“不要。”
李砚辞握着许迦叶的手缓缓挪动帕子,他极力地轻柔,可隔着许迦叶的手,反倒有些掌握不好力道。
许迦叶眼睫轻颤,手指和脚趾都难耐地蜷曲了起来,口中溢出了细碎的呻|吟。
李砚辞心中的痛楚难以言喻,他低头吻了吻许迦叶的头发,泪水自脸颊滑落:“不清理干净,你会难受的。很疼吗?等会儿上了药就不疼了。”
许迦叶竭力压抑着喘息,闻言半睁开眼,断断续续地道:“不需要,臣没有受伤……啊……把手拿开,已经擦……擦干净了。”
她身上一点儿伤口都没有,上什么药?
李砚辞略微感受了一下,察觉到确实已经擦好了,他从许迦叶手中取下了帕子,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试图平复她的疼痛。
“好,都依你的,我们先不上药。”李砚辞放柔了声线,许迦叶现在没有办法自己上药,他要是帮她,她一定会既害怕又难为情。
许迦叶阖上了眼:“陛下,请回吧,臣累了,想歇一歇。”
她现在只想把药吃了,争分夺秒地恢复力气,好好地沐个浴,谢凌恒的血溅了她一身,光擦一擦怎么够,更别提他还传给她一身的晦气。
李砚辞心痛如绞,许迦叶本就病得那么重,又横遭此劫,他实在担心她会想不开,可她见不得他,他强留在她身边只会让她难受。
他应该顺着她的,但她身边没有一个得用的人,让他如何才能放得下心?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衣料摩擦的声音,原来是伤重难行的秦安不顾刘采的低声劝阻,爬到了门边。
刘采见劝不住他,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好言难劝找死的鬼,苦心救不回该亡的人,退到一边不管他了。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