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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那四年半(2 / 2)

直到职高所有人都出来了,直到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她还是没看见。

她有些失落,也有些慌了。

但她依然不肯往旁边看一眼,她怕自己移开视线的那一秒刚好错过她。

路过的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她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旁边的人偶尔看她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然后,她终于,听到了一个笑着的声音。

周月的心猛得一颤,她看见了两个一起推车走出来的女生。

季年扎着高马尾,旁边的女生披着头发,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离得这么远,周月只听见了最开始的笑声。

随后她发现,季年骑着的是自行车,她没有骑她的电驴。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有骑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要守着那个破电驴一年吗?

她眼睛没有离开过她,但在季年扭头看过来的一瞬间就转身了。

其实她不转身季年也看不到她,因为她的黑色帽子很大,只要她稍微低点头就看不见脸了。

过了几秒,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渐渐变得安静,她才转过身来。

季年的背影一眼就能看到,她的高马尾随风扬起,周月觉得再也没什么人可以比她更青春。

直到季年转了弯,过了马路,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周月才蹲下身子。

她在原地站了有四十来分钟,一动都没有动,现在双脚像定在地上一样,蹲下才逐渐有知觉,然后就是很难受的麻。

她深呼一口气,把脸埋在膝盖和臂弯里。

想哭吗?见到了想见的人,想哭吗?

你亲自提的分手,心痛吗?

想见的人没有看见你,你是庆幸还是失落呢?

你高兴吗?见到了她,你应该是高兴的。

周月的喉咙很紧,像是什么东西厄住了她。

她的眼眶很烫,可就是没有泪水。

你在矫情什么?你在伤心些什么?

这些不应该是你这个提分手的人该有的情绪。

没有泪水,你还在伤心。

她又蹲在那里不知道蹲了多长时间。

起身的时候已经站不动了,她靠着旁边的大树,眼泪终于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顺着下巴滴到树根。

泪水像她的情绪,一旦失去控制就被抛出了身体,像汹涌的河流一样决堤。可是情绪本就是复杂的,多变的,好几个重叠在一起的。

于是好多代表她情绪的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淌过。

把她的鼻子弄红了,把她的眼睛也弄红了。

提分手的人不配这样哭,所以你能不能把眼泪擦干。

不能,她很想这样哭一次。

她就这样靠在树上,低着头,让泪水肆意地流走。

你到底在哭些什么啊,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像这样哭过呢?你提分手的时候像这样哭过吗?你就见了她一面而已,而且她都没看见你,你这样脆弱,你幸亏离开她了。

这条街的中午和晚上都是没人的,连辆车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月听到了远处学生们骑车和聊天的声音,她知道,应该是下午上学的时间到了。

她吸了吸鼻子,擡起胳膊胡乱擦了擦泪水。

眼睛里没有泪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靠的这棵树>

她最后扭头看了看职高的教学楼,看了看往里走的学生。

她从兜里拿出了口罩,戴上。

这次就不看她了吧,她怕自己一边走一边哭,渐渐人多了,那就丢人了。

请两天假做什么,你真想这两天都去看她吗?

算了吧。

她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

她喜欢坐在公交车的最后座位,靠窗,开窗,戴耳机。

尤其是这样一个小时的长旅途,她喜欢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绿树,喜欢穿过一个一个隧道时车里黑黑的样子,喜欢耳机里放着喜欢的音乐,调着最中意的音量,在半个小时后,头靠着椅子后背眯着。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坐在她旁边,她会更开心。

光是这样想着,她的嘴角就已经扬起来了。

到了站,她在地铁站等着。

耳机里播着薛之谦的歌。

她听到歌曲副歌部分的时候,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她眼睛随意扫了扫站台外的风景。

“分开时难过不能说”

“谁没谁不能好好活”

谁离了谁不能活啊,周月,你是我见过最矫情的人。

“其实我根本没人说”

“其实我没你不能活”

……

……

她离了她就是活不了了,不是矫情,是真理。

她上了地铁,在群聊里发了句:我回来了。

程杨立马回复:你去哪了?

付浩东:如果我没猜错,你不会去职高了吧?

程杨:你去职高干什么?

付浩东:无语JPG.

付浩东:你真没猜出来?怪不得你没对象。

程杨似乎愣了几秒,才回复:嗷,我懂了。

程杨:你到校门口了?

周月:还没,地铁上。

程杨:哦,到了和我们说,我们去找你。

周月:嗯。

她摁灭手机,继续眯着眼睛睡觉。

余华在《在细雨中呼喊》中提到过,回忆的动人之处在于,它可以重新选择。

确实,她每每回忆到过去时,总是忍不住在一些小细节当中想,要是我当初选择那样回答就好了,于是她重新幻想一遍,当自己把一切都选成自己最喜欢的答案时,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续想换成自己喜欢的答案后的未来。

这样的回忆过去,是在逃避现实,回归温暖。

只是,是自己想象当中的温暖,真正的回忆依然有温暖有寒冷,有圆满有遗憾。

她现在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或许她知道,知道自己不该又一次的一蹶不振,只是,她好像对自己也无力回天,她并不擅长在失去她的时候继续向前,于是她开始回忆,回忆过去,回忆幻想当中的不留遗憾的过去。

比如她幻想,自己当初是一直陪在她的母亲身边的,所以母亲并没有丧失掉对生活的信心,她依然可以像其他人一样重新选择人生。

可是她幻想的同时,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有些事情不是只靠她的陪伴就可以得到解决的,因为母亲早就打算轻生了。

比如她幻想,要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努力,是不是也可以上本科大学,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当然,她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以她的性格来讲,根本就不可能从一开始就努力,就算努力了也会半途而废。

回归现实,她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某一天还会努力。

比如她幻想,如果这段感情,从一开始自己就咬定了绝不开始,那么现在,她是不是也不至于如此思念。

当然,她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这一段感情不开始,那她现在连这个学校都上不了。

这么想着,似乎“重新选择的过去”也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美好啦。

做什么选择都会有另一件遗憾的事情发生的,做什么选择都是会后悔的。

所以,还是就这样吧。

她不太懂,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真令人费解。

只是有一点令人庆幸,那就是,她不怎么会对自己喜欢的书籍三分钟热度了,会安静的将它们都读完了。

每次当她处于现实与虚幻的交界处时,她都会下意识以为那几年是她做的亢长的梦。等完全进入虚幻之时,她却又清晰地意识到那就是现实,而自己现在所想的才是梦。

“到站的旅客请做好下车准备,携带好自己的行李和随身物品,下车前检查自己的物品是否缺失,下车时请注意安全,不要依靠在车门上和触碰车厢内的安全设施,祝旅客旅途愉快,感谢乘坐本次列车。”

周月醒来。

刚刚半梦半醒,一边是梦,一边是旁边人的说话声,她分不清哪边是梦了,广播声出来,她差点以为自己要穿越。

周月:到了。

程杨:我们马上去。

周月往里走着,程杨和付浩东跑得很快。

付浩东说:“见到她了?”

周月点头。

程杨问:“你俩说话了没?”

周月摇头。

付浩东说:“可能她压根就没看见周哥,别提说话了。”

周月嗯了一声。

程杨唉了一声,说:“看一眼也行。等会咱们去吃晚饭吧?上次我和付浩东去食堂,发现新出了几个菜,贼好吃,我给你推荐几个。”

周月说:“嗯。”

吃什么都索然无味,到了食堂她就说吃什么都行。

味如嚼蜡,拿筷子搅了两下就放下了。

付浩东说:“你晚上肯定饿。”

周月说:“饿了再说。”

“周哥,其实我觉得,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你真的完全可以去和她说清楚,说清楚你的顾虑,你的想法,她一定会理解你的,也会和你说她的想法,说不定你俩交流一番这问题就解决了,你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周月笑着摇摇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就算我跟她说清楚了,最多也只是我心里轻松点,觉得我们这段关系清晰了,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付浩东沉默了一会,说:“你自己想好就行。”

周月嗯了一声:“就这样吧,去主动和她说,我也不敢。”

这是她活该,什么都不敢。

这是她们分别的第一年。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但治愈一切的并不只是时间。

都说现实中没尽完的缘会在梦里圆完。

所以她梦到了她很多次,她也活在梦里。

有时是回忆,有时是幻想。

一片荒芜的黄土地,她在拔着仅剩的几棵绿草。

“哎,不能摘的,摘了它就死了,黄土地也死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空灵又虚幻。

周月擡头,逆着光,她看不清说话的人的五官。

“可是这几棵绿草不该长在这里,它们应该去那边。”

她指了指远方,一片朦胧的绿地。

“可是它已经长在这里了,你现在让它去那里它也不会开心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它的选择,它觉得这片黄土地好可怜,才把自己种在这的。”

周月还是摇摇头,执着道:“它不属于这里。黄土地也不可怜,它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梦醒了,她还是把绿草拔下来了。

第二个梦,好像是一个天堂。

白色,梦幻,尽头是她的梦中人,正穿着婚纱朝她笑。

“周月,我可以和你结婚吗?”

“不能。”她摇头。

穿着婚纱的女孩好像很失落,她道:“为什么?”

“因为绿草不属于荒原。”

女孩却摇头:“那要是绿草非要和荒原在一起呢?”

“那我就把它送到绿地上。”

画面一转,好像是真正的婚礼。

她们已经快要完成最后的仪式,却听到一声巨响。

“违反世间万物生长的规律,应阻止。”

为什么违反?

因为正常的规律都是男女举办婚礼,因为正常的规律都是白纸配白纸,黑纸配黑纸。

嗯,对。

周月醒来发了好大一会呆,她真不知道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只是每次醒来之后,她心里总会涌上一丝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和她分手,那么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可是在下一秒又马上得到了答案。

没有分手,她活在对自己的凌迟当中,反复徘徊在想要离别的边缘。

因为她会看到她的努力,看到她没有她在身边依然过得很好,她并不是非需要她不可。

然后再被她看到,自己现在如同废物一般的样子。

她接受不了。

于是她又庆幸,自己早做出了决定。

她总是梦到她,可这些梦没有一个是美梦,她的生活也因为这些“噩梦”变得更烦躁。

要说之后她幸运地得了一个拯救她的机会,是无数次噩梦之后回报给她的美梦。

周月只觉得自己快要得病了。

她的心理医生是一个梦。

她行走在白雾茫茫的夜晚,头顶是一轮圆月。

她像是走累了,就躺在了地上。

忽然,她觉得自己身下的这片土地湿漉漉的,应该是被雾弄湿了,她想。但下一秒,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将她从地上举到了天上,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她的眼前再也不只是雾霭,她看见了雾霭上面湛蓝的天空和远方青绿的草原,她的视野一下变得开阔,她的内心从窒息变得自由。

就在她想要朝更远处看去时,托举着她的绿树颤抖了颤抖,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绿树消失,她从天上跌倒了地上,眼前的世界又变成了白雾茫茫的黑夜。

她有些不甘心,手脚并用着爬到刚刚将她举起来的地方,请求再让她看看远方,可不知多长时间过去,这片地都没有一丝动静。

她闭了闭眼,刚刚的一切像是海市蜃楼,是她内心的幻想,实则她永远在这片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方。

她继续躺平,内心抱有一丝期待。

梦里的她都快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依旧是这片雾。

她站起来,往前走去。

这回没有东西再托着她或者推着她了,她要自己去前面看看到底能不能走出去。

她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每往前走一段路都要回头看看自己刚才待的地方,直到越走越远,往后看已经看不到了,她才停止回头。

不同的是她一直在走,相同的是周围依然都是雾。

她开始有了放弃的心理,于是又回头看去。

这次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转过身继续走。

她不只是走在雾里,她更是走在崩溃的边缘。

终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她又变得激动,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雾了吗?

那个声音很空旷,她根本听不清楚,于是她开始狂奔,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像是要把这些年内心压抑着的东西全都抛诸脑后,她要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眼前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她跑出了迷雾,跑出了黑夜,眼前是一大片草原,是很清晰的草原,不再是被雾霭蒙住的地方了,头顶是一片深蓝色的星空,那轮月亮也变得更加清晰。

她跑得很累,跌坐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远方的景色,她感到一片光亮与自由。

远处偶尔传来鸟儿的叫声,和蝉鸣声,地上的野草被风吹着歪向一边。

周月久违地感受到了安宁,她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风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她想到了什么,往后看去。

她是从雾中闯出来的,而现在向后看去却没有雾了,周围都是广阔的草原。

她笑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终于又找到了安宁的感觉。

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还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她往后仰,任由身体跌躺在地上,入目的是一片星空,奇怪的是,虽然是夜,但却并不黑暗。

她触碰到草地的那一刻,睁开眼睛,梦醒了。

今天是周日,没有课,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上午十点了。

付浩东和程杨给她发了一串消息,大概是喊她出来玩之类的,见她不回,又发了几条问她在干嘛。

周月在他们三个群里发了句:我才醒。

村花:呦,睡的挺好啊。

周月笑了一下:嗯。

村草:那你要不再多睡会?好不容易不失眠了。

周月:不用了,我现在一点都不迷糊,很清醒。

村草:那就行,一会下来吃饭吧?

周月:嗯。

她好像心情很好,她好像因为一个梦得救了。

她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月问他们要不要跟着她创业。

程杨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周月又重复了一遍:“问你俩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创业。”

付浩东比较冷静,他咽下嘴里的东西,说:“你说真的?”

周月:“那当然是真的,我要当总裁。”

程杨说:“行啊,那我俩肯定全力支持啊。对了,还有马煜阳,周哥,你记得他吧应该,上次送你回寝室那个。”

上次周月他们去外面喝酒喝多了,付浩东和程杨又刚好有事,就让清醒着的马煜阳送她回寝室了。

周月想了想:“嗯,记得,带他一个。”

这是周月成立YN的开始。

大学三年,她大二开始的时候开始搞事业,大三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在学校了,或者说回学校的时间很少。

她之前想专升本,但是现在想想,走学习这条路她是不行了,那就换条路走。没办法,读书是普通人改变命运的最简单的途径,但这条简单的路她也走的很辛苦,那就干脆放弃这条,去寻找别的路吧,不管多难,那都是她的选择,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她好不容易戒掉的烟酒,又因为各种应酬和酒会回来了,再到后来,她把平地建成高楼时,再也没人能逼她喝酒抽烟,她又慢慢戒掉了。

这段路她走的很累,但看到草原的那一刻,什么都值了。

不管是小说还是现实,一说总裁这种领导职位,好像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都是:这是一位男性。一位有魄力有胆识的男性。

好啊,那她就来改变一下这一刻板印象,作为一个女性来闯这条在大部分人眼中该男性闯的路,她偏偏就要闯一闯,还要闯出一片天。

而作为一个女性,在创业初期受到的不平等待遇的确很多,她一头短发,应酬的合作领导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年轻有为出来闯荡的大男孩,眼中还颇有赏识,但她一开口,便雌雄莫辨,她每每都要解释自己是一个女性,然后就看到对方眼里由赏识变为轻蔑。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变化,面上不显露,内心却暗暗决定,她要改变这个现象。

要说听到她是女性之后变得更加赏识的合作方领导,那倒也有,她成立YN之后的几年都记得,那位领导对她说的一句话:女人在这个行业是很吃亏没错,但是我看人很准,周总,你会得到你想要的,野心从来都不是什么坏词,相反的,一个人活着必须要有野心,尤其是在这里,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她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两个人握手:“不辜负您的期待。”

商业界眼睁睁看着一个不被大部分人看好的公司一步一步往上走,最后变成业界的标杆,变成人人都不可轻视的存在。

周月终于做到了,她和她的朋友们,终于做到了。

……

她从短发变为长发——应该是那个人心目中她长发的样子,和画中的别无二致。

一个很巧合的机缘,她被邀请去北京参观画展,周月也有去那里采风的想法,他们就一起去了。

却没想到。

她去的这个地方,有她的梦中人。

她一下慌了神。

人一生不知会遇到多少人,大多都是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了,她也完全没想到她们这辈子居然还会再见面,她都已经想好下辈子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再见面了。

她看到那幅熟悉的画风,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直到马煜阳也注意到了这幅画,走上去看了看

砰——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炸了,她感到了一阵眩晕。

时隔多年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她只觉得一切都很虚幻,好像这也是她所梦的梦里其中一个,好像这也是她所幻想的美好中的一个,仿佛下一秒她就要从梦里醒来,再次呆呆地看着寝室的天花板。

程杨和付浩东听见那个名字时也愣了,他们下意识去看周月。

周月反应过来时,马煜阳已经朝那幅画拍了好几张照片了。

像是什么东西驱使着她走上前。

她想抓住一些与她有关的东西。

只是这个东西和她太有关系了,很近,以至于她的手都是抖的。

她也拍了很多张,像之前高中画展那样。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好呀,请问我可以要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周月闻声,下意识扭头,看到了一个女生正在要付浩东的联系方式。

接着,福至心灵般,周月往远处看了眼。

嗡——

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周围的一切已经都不存在了。

她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发觉:她这些年在梦里见到的人,在脑海中幻想的人,在幻觉中虚幻的人,在现实中真的见到了,真实的人。

猝不及防的,她心跳漏了一拍,之后飞速跳动。

她脑袋懵懵的,和季年对视。

时间很长,长到她可以跨越时空看到几年前的她,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她。

还是很漂亮,和以前一样。

她嘴唇煽动:“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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