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我蓝玉在战场上杀过的敌,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不过靠些奇技淫巧,竟敢在我面前摆谱!”
“奇技淫巧?”
苏河放下茶盏,声音冷了些:
“战场上只论输赢,不论手段。我练的兵听命令、懂配合,能以一当十。你呢?仗着自己功高,就目中无人,连陛下的话都敢打折扣,这样的性子,早晚要出事。”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徐达急忙开口:
“蓝玉!你忘了太子跟苏河的关系?真惹恼了他,往后你在军中的日子能好过?”
蓝玉脸色一白,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再冲动,也知道太子朱标素来信任苏河。
若是真跟苏河结仇,自己在军中怕是再难立足。
可他还是没道歉,只是别过脸去。
苏河没跟他计较,看向徐达:
“将军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
徐达松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张朱红请柬。
锦缎镶边,上面用金粉写着“谨具薄酌,恭迎台驾”,落款是“李善长顿首”。
这请柬做得极为精致,暗纹里绣着“福禄”二字,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李善长纳妾,不仅请了满朝文官,还给武将发了请柬,蓝玉也收到了一张。”
徐达的声音压得低了些:
“你也知道,李善长是淮西勋贵的领头人,近来跟胡惟庸走得近。蓝玉这性子,去了宴上若是被人撺掇,指不定会说些不该说的话,到时候怕是要被陛下记恨。”
苏河接过请柬,指尖触到冰凉的锦缎,心里瞬间明了。
徐达是怕蓝玉卷入胡惟庸案的漩涡里,才特意来求自己。
毕竟现在朝中局势微妙,胡惟庸案已初露端倪,李善长这时候办纳妾宴,未必没有拉拢人心的意思。
蓝玉若是去了,怕是要成别人的棋子。
李善长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可年岁愈长,权欲也愈发炽盛。
他自知登上帝位无望,便生出了“挟权柄以拟君王”的心思。
若能成为朝堂之上说一不二的权臣,也算不负此生。
胡惟庸最懂这位恩公的心思,仗着淮西勋贵的深厚背景,趁朱元璋某次离宫巡查之机,竟动用中书省的职权,将朝中大半文官换成了自己人,悄悄织就了一张属于他们的权力网。
一旦尝过权柄的滋味,便再难收手。
文官集团尽在掌握后,胡惟庸又将目光投向了蓝玉统领的武将集团。
在他们看来,蓝玉麾下的将士素来拥护太子朱标,若是能将蓝玉拉拢过来,等将来朱标登基,胡惟庸便能借文武两道之力,真正做到权倾朝野。
自古以来,宰相多有慕吕不韦之能者,胡惟庸也不例外。
苏河捏着桌上的朱红请柬,心中暗忖。
徐达竟会为蓝玉的事如此上心,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印象里,蓝玉素来仰慕徐达的军功,两人该是“前辈与后辈”的疏离,而非如今这般似经受过生死考验的异姓兄弟。
“徐将军,蓝将军能得李善长相邀,赴宴贺喜,这本该是桩美事,为何要专程来找我?”
苏河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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