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话锋一转，语气也郑重了些：
“近日工部的道士们，正从蝙蝠粪便里提取硝酸，后续再从硫酸、硫磺中提炼有效成分，就能造出威力更强的炸药。但你得记着，你的命金贵得很，绝不能出意外，大明可损失不起你这样的人才。”
他心里清楚，研究炸药本就是刀尖上跳舞的活儿，稍有计算偏差，就可能炸得粉身碎骨。
那些寻常道士他倒不心疼，可陶成道不一样。
这人的才能，抵得上大明十万兵卒。
若是陶成道像史书中那般，因试火箭而殒命，那可真是天大的损失。
陶成道听得额头冒冷汗。
这不是害怕，而是心虚。
往日里不管实验危险与否，他总爱冲在最前面。
好几次都是运气好，刚退到安全距离，爆炸就发生了。
慢一步或是快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苏大人放心，小人有自知之明，绝不再冒失行事。”陶成道连忙应下。
苏河不再多言，转而看向一旁的于友祥：
“说了半天，倒把你的事儿忘了。老于，蒸汽机的进度怎么样了？”
这话一问，于友祥顿时面露愧色，声音也低了下去：
“太子殿下，苏大人，小人愧对诸位期盼。我领着几名能工巧匠，还有蒋土一同研发，甚至亲自监督零件打造，可到了关键环节……让蒸汽输送到滚轴、带动轮子转动时，却总因动力不足而泄气。我实在无颜再任这工部尚书之职！”
说罢，这位年近四旬的汉子竟抹起了眼泪，那模样实在有些失了朝廷命官的体面。
“好了好了，大男人哭什么！”
苏河皱眉打断他：
“有问题就说，指不定咱们现在就能解决。”
于友祥这才止住哭声，哽咽着解释：
“按苏大人您给的图纸，这蒸汽机该是马车的四分之一大小，可图纸上只有大致外形，具体零件却没标注清楚，我们只能一点点摸索着做。最后总算做出个相似的机器，点燃煤炭烧开炉中水，蒸汽顺着管道送到滚轴，也能带动底下的齿轮转动。可到了后半程，蒸汽就控制不住地泄漏，动力也跟不上，顶多只能拉动载三个人的马车，速度还慢得很。工部上下绞尽脑汁改良，却始终没辙。”
苏河听完，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事儿跟红薯收成如出一辙，于友祥是没达到自己心里的预期，又好面子，才一直没敢汇报进度。
实则蒸汽机的雏形已经做出来了，不仅能用，还能拉动五百斤重的马车。
唯一的问题是，这机器要不停烧煤，可马车上没地方装足够的煤炭。
就因为这些瑕疵，于友祥竟觉得自己没做成。
“我说你们这性子咋回事！”
苏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就非得死磕‘完美’二字？我让你们研究蒸汽机，是先做出来能用，不是一上来就要做到无可挑剔！这小尺寸的做不了，不会做个大的？跟马车一样大的蒸汽机不行吗？研究研究，先‘研’出个雏形，再慢慢‘究’着完善，这才是研究院的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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