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林的嫁祸行动,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进行。
两名身手较为敏捷的土匪潜入平安县城外。他们不敢靠县衙太近,毕竟那里白天刚刚聚集过人群,难保没有警觉的眼睛。
按照疤面虎和师爷的吩咐,他们选择了两处地方:一处在距离县衙约半里地的一个废弃土地庙的残破香炉下。另一处,则是在石毅白天曾勘察过,靠近苦水河的一处河滩乱石堆中。
他们将几片带有移花宫独特云纹印记的破碎衣料、一枚小巧带有云纹的银质耳坠,半掩半露地放置好,做出匆忙间遗落或掩埋不深的假象。做完这一切,两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返回黑风林复命。
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未曾料到,石毅早已提高了警惕。北极熊体质带来的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让石毅对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有着异乎寻常的直觉。
第二天清晨,石毅照常起床。他带着李福,开始巡视修路进度和勘察水利,也在县城周边,尤其是靠近黑风林方向和苦水河沿岸仔细巡查,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果然,在靠近苦水河的那处乱石滩,一些明显是刚被翻动过的石块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示意李福警戒四周,自己则蹲下身,小心地拨开浮土和碎石。
很快,一枚银质耳坠和几片已破损的白色衣料碎片,暴露在他的眼前。
移花宫的标志!
石毅的心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黑风林的土匪,果然用了下作的嫁祸手段。这东西一旦被移花宫的人发现,平安县和他这个县令,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没有立即将东西取出,而是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脚印很杂乱,被刻意掩饰过,但依稀能分辨出是成年男子的足迹,来自西北方向(黑风林的方向)。
放置物品的手法也略显粗糙,带着一种匪气。
“大人,这……这是……”李福也看到了东西,吓得脸都白了。
“噤声。”石毅低声道,眼神冰冷。他迅速将东西取出收起,将浮土和碎石按原样小心掩埋好,只留下一个不易察觉的记号。“记住这个地方,什么都别说,就当没看见。”
“可……可是大人,万一移花宫的人找来……”
“正等着她们找来。”石毅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东西是祸水,但用得好,未尝不能变成我们的机会。”
他心中已有定计。被动等待嫁祸是最愚蠢的。主动“发现”并“上报”,反而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权,至少能表现出一种坦诚和合作的态度。关键在于,如何呈现这个“发现”,以及如何引导移花宫的思路。
回到县衙,石毅立刻叫来赵小乙,低声吩咐了几句。赵小乙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去办。
随后,石毅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继续主持县务。民夫们的修路和清沟工作初见成效,虽然只是平整了一小段路,清理了部分淤泥,但整个县城的精神面貌似乎有了一丝的改善,至少不再是死气沉沉。
晒盐的试验也在继续,几个按照石毅指导砌好的小型晒盐池已经开始引入河水,在阳光下静静蒸发。
然而,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石毅知道,移花宫的人,随时会来。
果然,就在当天下午,未时刚过,南边官道上再次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但这次,声势远比冷月、寒星那次要大。
足足有十余骑,清一色的神骏白马,马上骑士皆是一身白衣,面容冷峻,气息凌厉。
为首之人,并非之前的冷月,而是一位看起来年纪更轻些,但气质更为超凡脱俗的女子。
她容貌极美,却如冰雕玉琢,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忧郁更让人心生怜惜,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息,让远远望见的百姓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行人毫不停留,径直冲到县衙门口,勒住骏马。
“平安县令石毅,出来回话!”为首那绝色女子开口,声音轻灵活泼,带有天真稚气,听后却有一种直透人心的寒意,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她甚至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射向闻声从衙内走出的石毅。
石毅心中凛然。此女的气场,远非冷月可比。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恐怕是移花宫中地位极高的人物,甚至可能就是二位宫主之一。黑风林的嫁祸,竟然直接引来了这等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上前一步,依旧是那不卑不亢的态度,拱手道:“本官石毅,见过使者。不知使者尊号,驾临敝县,有何指教?”他故意不问是否还是为失踪弟子之事,以示自己心中坦荡。
那女子目光在石毅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有些意外于他的镇定,但随即被冷意覆盖:“本座,怜星。”
果然是移花宫二宫主怜星。石毅身后跟着的李福和赵小乙,以及几个胆大远远围观的民夫,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移花宫二宫主,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传说中的神仙妖魔般的存在。
石毅也是心头一震,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原来是怜星宫主驾到,本官有失远迎。宫主亲至,想必是为了贵宫弟子失踪一事有了新的线索?”
怜星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审问意味:“石县令,你倒是消息灵通。本座且问你,三日前,冷月是否曾来告知你弟子失踪之事?”
“是。”
“她是否警告过你,不得走漏风声,并需配合我移花宫搜查?”
“是。”
“那好,”怜星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那我宫弟子遗落的贴身之物,为何会出现在你平安县境内?而且是在你县衙附近和苦水河畔?你是否该给本座一个解释?”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浩瀚的冰冷气息如同潮水般向石毅涌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是移花宫明玉功的威能。
怜星显然已经先入为主,认为石毅或者平安县与弟子失踪脱不了干系,至少也是知情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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