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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乳虎初啸(1)(2 / 2)

“死阿禄都是你乱叫乱叫的,一时心慌……弹错了。”

“咳!”

“德伯莫生气,再不弹这乱七八糟的……家寿拿点真功夫出来!”

……

没多会儿功夫,一坛子木兰春已经大半进了家寿肚子,他越弹越快,两眼都在发红,偏偏今天德伯状态也极好,一猜一个准,几个人趁机插科打诨,憋得家寿快要发疯,想也不想,随手又弹了一句,好像是个悠长苍凉的小调。

齐家福脸色大变,一把握住他手腕,低声:“阿寿。”

偏偏德伯也听出来了,缓缓站了起来:“家寿,这曲子你哪儿听来的?”

家喜忙赔笑:“算了,这不是自己人玩嘛……”

德伯一膀子甩开儿子:“胡说八道,家寿,你知道不知道,弹唱这个曲子,是死罪?”

家寿正要说话,齐家福抢先:“德伯,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听别人瞎哼哼,刚才这不是没反应过来才……”

德伯逼近一步:“这么说,他不知道,你知道了?”

家禄最着急:“什么了不得的曲子……阿福哥,德伯?你们?”

家寿不服气:“德伯,您不是也知道么?”

德伯面如寒冰:“你少说废话,既然是听别人哼的,是谁?在哪里?说!”

家寿从没见德伯发过这么大火,吓得手一抖,琴掉在地上,齐家福轻轻将他往身后一扯:“德伯,是我,我带风影骑出去的时候听见有人哼唱过,我知道这是禁歌,没想过这么严重。”

德伯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半天,一手扶着墙,一手指着齐家福,回头命令:“家喜,家禄,把这两个人捆了,我要行家法。”

家喜噗通跪倒:“爹!”

齐家福拉着家寿也跪下:“德伯,非要闹大不可么?您高抬贵手,就当没听见——”

德伯又气又惊,随手摘下墙上腰刀,劈头盖脸向儿子打去:“你这小畜生还不听话!你去不去!你去不去!你——”

家喜额头已经有血流下,抬头,眼里有泪:“爹,你非要我们的命不可?这曲子我也哼过,不就是——”

德伯“创”地拔出刀:“畜生你敢唱一句,我现在就剁了你!”

齐家福忍无可忍,站起来:“德伯,要打要罚您一句话,捆就算了,我跟你走就是了。”

德伯点点头,下巴指了指家寿:“拿上你的琴,一起走。”

家寿毕竟年轻些,双手抖个不停,德伯弯腰拎起琴柄:“小子,敢做不敢当?嗯……这是什么?”

齐家福长长出了口气,反而轻松下来——这回真的玩大了,德伯手上,是那件长袖的浴袍,他像是捏着一块通红的烙铁,浑身都在发抖,家喜三人也面面相觑,哼弹禁歌固然该死,但顶多也就是责罚一通不会要他们的命,但是,长袖,这是西相国铁的禁忌。

德伯的手抖得像是风中的枯树,他举起那件浴袍,一字一字:“你的?”

齐家福点头:“我的。”

德伯也点头:“很好,风影骑的统领,很好,走!我要见夫人!”

家禄正要开口,家喜踢了他一脚:“找相爷,快去。”

齐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遇见过半夜被惊醒的事情。

她的确很震惊,她一直认为,福禄寿喜四兄弟是夫君的心腹,上回教训一下齐家福,也不过是敲山震虎,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这一回她在犹豫——铁证如山,应该如何是好?

齐家福也在犹豫,他已经打定主意,瞒不过去就冲出去算了,但是偏偏家喜家寿两个兄弟一口咬定,要和他同生共死。

夫人终于发问:“阿福,给我一个解释。”

齐家福抬头:“不关他们的事。”

夫人眼里渐渐露出寒光:“你的意思是?”

齐家福笑笑:“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就像德伯看见的那样。”

“好,痛快。”夫人探出半截身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齐家福想想:“我要见相爷。”

“你死前我一定让你见相爷”,夫人叹了口气,她多少有点惋惜:“德伯,拿下他,明天一早送去御奴司,临走前让他见一眼相爷。”

德伯对门外挥手:“锁了。”

两个家奴手持铁索奔进来,一左一右扣住齐家福肩头。

齐家福终于一咬牙:“夫人,既然这样,我就抱歉了。”他双肩一抖,从兜头铁索之下滑了出去,站直身子。

家喜站起来:“阿福!”他上前一步,“你干什么?你这这……这就真是反了!跪下,别动,相爷不会杀你!”

齐家福摇摇头:“或许吧,可我不想冒这个险,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

家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齐家福抬腿踢在他膝弯,反手拿住他肩头双肘,随手向家寿一掷,大声叫:“我叫你滚开!”回肘撞开扑上来的一人,顺手钳住刀背,翻腕持刀。

他不想再耽搁,转身就向外走,险些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齐清燃张开双臂:“阿福,不许走。”

她衣衫甚至没有穿齐整,双臂一伸,火红宽襟袄和白狐抹胸之间露出一截雪白的腋窝,齐家福看得目眩神迷,情不自禁就“喔欧”了一声。齐清燃这才反应过来,羞恼得跺脚:“你,你!”她一时顾不了许多,低声:“别走,阿铮去杨老柱国府上找爹来,顶多半个时辰,相信我,不会有事。”

齐家福四下看看:“你要我束手待毙?”

清燃更急:“不是束手待毙,只是束手就擒,区别很大的……你现在一走,爹爹来也没有用了。你信我一次,求你,阿福哥!”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一样,美丽,焦急,满眼的恳求甚至是哀求,齐家福心中一阵醉意,手指一松,腰刀“哐啷”落地。

直到颈上一凉,齐家福才猛地清醒过来,身后两人将铁索搭上脖颈,正要扭他双臂,家福已经双肘一环,仰身闪开,泥鳅一样前滑数步,扭头咬牙对清燃说:“大小姐……不成。”

齐清燃摇头:“即使是为我也不成?”

“是。”齐家福心中一恸:“事已至此,夫人什么手段你也知道。大小姐,我自问不是怕死的人,但总不能这么窝囊就把脑袋交出去。你真为我好,就让他们让开吧,我不想伤人。”他足尖一挑,腰刀又在手上,环视之下,居然没有人敢上前阻挡,但也没有人敢让开。

夫人已经大怒:“清燃,你在那儿和一个逃奴嘀咕些什么,走开!”

齐家福咬牙,按捺已久的一股怒气缓缓上升,心想到了这步田地,即使相爷回来也是于事无补,索性大家撕开脸算了——他从地丁会离开的时候,就满心满意的舍不得,和他们在一起,虽然只有片刻,还未深交,虽然也在生死之间,随时可能送命,却尝到了二十年从没有过的尊重。少一事说得一点都不错,他骨头里就是他们的人,那层泥壳已经打碎了,打碎了就是打碎了,他一点也不想再裹回去。

正要硬闯,清铮连蹦带跳地窜了回来,一把抓住家福胳膊:“阿、阿福哥,爹马上就到……我全跟他说了,他说,没事,他都知道,他说不要紧,你等他……咳咳……”他这一通急跑,只跑得满脸煞白,但又很快变得通红,只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你信我,没事,来,刀给我——”

清铮伸出手,家福毫不犹豫反过刀身,将刀柄递到他手里,点头:“好。”

家喜和家寿一左一右冲过来,扳扭他肩头,家喜又怒又喜,声音几乎哽咽:“你这混蛋东西,总算回头了。”

齐清燃气不打一处来,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清铮怎么就比自己有说服力,她一边向外张望,一边问:“真奇怪,他为什么信得过你,信不过我?”

清铮一口气刚刚顺回来:“娘要是敢杀他,我就敢拼命,你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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