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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开天辟地(2)(1 / 2)

“我说过你多少次,你从来都不听,你做什么决定都是一个人,从来都不会打个招呼跟我商量一声,有意思吗?”人群分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穿着一件黑锦的短袖袍,同色靴裤,和嵌着铜扣的鹰嘴腰带,他脱下短袍,扔在他面前,赌气似的:“脱衣服吧。”

那是他惯常的装束!齐家福抬头,扶着墙站起来:“家喜!”

家喜看起来并没有真的生气,依然笑嘻嘻的,圆圆的脸很是可爱,他脱完了袍子脱裤子,看起来就像每个晚上要睡觉的样子:“以后长点心,别没头没脑的,人家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家喜!”齐家福一把抓住他解腰带的手:“不行!”

“不行什么呀不行?起开!我又不是要干了你!”家喜别过头,不看他:“我懒得看你,看着你就生气!你他妈别傻站着啊!脱啊!你他妈又不是少爷,要我服侍你吗!”

齐家福抓住他的手臂,摇头:“我说了不行!”

“你说不行管个屁用!你有招?有招你使啊?你倒是脱啊!看着我干嘛我害臊我……”家喜说着说着,说不不下去了,他转过脸,鼻子红红的,眼里全是泪,他吸溜了一下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开心点,“我们没得选了……你懂的……说真的我一听齐清燃那个……妈的我不想临死的时候还说她……我就不要命地往这边跑,我想你千万别动手别动手,又想你这猪脑子平时不犯轴犯起轴来那是真轴……我都快跑到了,又窜回去找你的衣服……我神机妙算啊我!我……我佩服死我自己了!行了,你留着眼泪以后哭给我,今晚上……相爷不能栽在这儿,他必须得走出去,你吭哧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把齐家断送给贺家的对不对?阿福哥,别想了,过会儿给我个痛快,别让姓贺的糟践我。”

齐家福傻站着,像个木头桩子,他的眼泪在流,顺着鼻翼流到嘴里,苦得像……苦得像……

家喜已经脱光了,他伸出手臂,手臂上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烙印。

他很安静。

齐家福也伸出手臂,那烙印真深,深到骨头里。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把你的衣服穿起来,带我出去。”齐家福脸色坚决,“齐家配不上你这条命,我更配不上。”

“我操你妈的!”家喜用力推了他一把,齐家福忽然发现,家喜的力道也很大,家喜眼睛发红了:“今天我不是替你——我不是替你你懂吗?我出去能干什么?我爹一辈子在齐家,我也一辈子在齐家?到老了等人喊我一声喜伯?我这辈子已经废了你懂吗?那天你拿出来那件衣服我也想穿……我没那个本事你懂吗?阿福哥,我喊你一声哥我喊了二十年,我想你……我想你替我活出我这份来……你懂吗……别磨蹭了,再磨蹭我们一起死在这儿,那才冤!”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胸膛起伏,开始还想控制自己,很快就什么都控制不住,他伸手去脱齐家福身上的夜行衣,齐家福站着,任他脱,站了很久,或许只是片刻,齐家福揩了揩眼泪,推开家喜的手,低头,自己脱。

他从没怕过死,一天也没有,一刻也没有,可这时候他开始怕了。他的心从来没有疼过,愤怒过,压抑过,可现在疼了,像刀割。他活了二十年,好像没有真的活过,他的每一分感情都是被牢牢控制住的,他现在好像知道什么叫做活着了。

活着真重,活着真难。

他恍惚了,把脱下来的衣服递过去,心想,我还真不是个东西,不敢爱,不敢恨,活着不知道怎么才好,连死都不敢死。

家喜穿得很快,他穿得也很快,穿到靴子的时候,他的手开始抖,几下都没法系上带子——换了衣服,剩下的事情就是走出去。

家喜在看着,没有帮他,也没有再骂他。

“你先走一步。”他狠狠把靴子蹬上,站起来,“在br>“那我不会原谅你的,更不会和你喝酒。”家喜把腰刀递过来,接过尖刺。

“怎么样才肯和我喝酒?”齐家福撕掉另外两片人补丁。

“你来的时候,我就等在门口,守着,你看见我,得先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烙印洗掉没有。”家喜抬起头,双手揉揉脸,笑笑,“我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你也不能总拉着张臭脸,你下来的时候啊……我的花开的正好,到时候你再跟我慢慢说,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他伸出手臂,搭在齐家福肩上:“走吧。”

齐家福也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握着他的肩膀,很紧。

他们向外走,城戍司的人让开一条道来。

这条路很短,二十步,最多二十五步就能走到头。

有的回忆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有的回忆一瞬间一起冲到脑子里。

那天阿喜拍着酒坛子的样子还在面前,他说——“咱们商量好了,今天还非要把你灌趴下一回。阿福,咱们四个一起长大,虽说不是亲兄弟,咱三个一直拿你当大哥待。你最近不对劲,到底怎么了?到底什么事儿不能和我们说?”

可是那一次他还是撒谎了,而且觉得自己很高明。

白天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什么了来着,唔,他说——“要我恭喜你?再出息点就赶上你爹了!”

他想过晚上要回去道歉的,但很快又忘了。

这些年来家喜给他顶了多少次差事?数不清了,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你没有差事了,我也没有了。

他们快要走到巷子口了,家喜松开手,整了整衣领,推了推他:“放手。”

他知道该放手了,他放不了,真奇怪,他忽然变成了一个优柔延宕的人。

家喜反手一刺砍向他的手臂,他缩手,家喜向前冲了出去。

他目送,直至家喜的身影完全没入黑暗里。

巷子外是整装马上的风影骑,他们看向他,等待发令:“统领!”

他上马,拔刀,深深地吸了口气,吸到整个胸膛都要炸裂,才吐出来,看着家喜陷入重围的身影:“上!”

家喜演得很入戏,浑然忘我,城戍队,风影骑,贺府的卫兵……各路人马把他重重叠叠围在当中。

他在拼命,他知道必死,但是想拼一次命。

齐家福惊讶地发觉,家喜的身手比他想象中好了太多,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抓住他抓住他——他跑不了!”卫兵大声叫着:“少将军有令,抓活的!”

府内的那些人都出来了,他们听说“那个人”没有跑掉,都很想知道他究竟是谁。

贺佩瑜看见端坐马上的齐家福时,很显然吃了一惊。

齐相的手一直端在胸口,这时候才放了下来。

“相爷!”齐家福下马,行礼:“相爷受惊了!”

“家福……”齐相看了他一眼,单手前指:“拿下此人!”

“是。”

齐家福抽出长刀,凌空跃入战圈。

“来得好!”家喜已经杀红了眼,尖刺平推,送进面前一名贺府家丁的胸口,夺过他的刀,一路狠手,逼得面前战团稍稍后退,他啐了口吐沫,一刀砍向齐家福腰际,他已经用尽全力,他逼着齐家福下杀招。

“好快的刀,统领是遇到对手了。”贺佩瑜点评。

家喜已经疯了,他一刀,又一刀,当头劈落,夜空里全是“呜呜”的刀风声——你若还优柔寡断,就不配再活下去。

齐家福连退两步,险些受伤,他想招架,但家喜根本不顾自己门户,大开大合,第三刀依旧致命——

“齐家福,你不过如此。”家喜放声大笑:“既然如此,咱们一起把命留下吧!”

他凌空一旋,跃了起来,身体在半空中滴溜溜连打几转,把速度加到最快,双腿一弹一踢,集全身力道于刀尖方寸,那柄薄薄的短刀甚至发出一声怪啸来。

开天辟地!齐家福心中一震,家喜你终于学会了。

——“想学奇刀八流?好啊,从最简单的学起。奇刀八流里有一门奇怪的流派,叫做怒刀流,之所以奇怪,是因为怒刀流只有一刀,这一刀,叫做开天辟地。这一招是个玉石俱焚的招数,却能将其他七流的精华荟萃一身,昔年司空之龙就是死在这一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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