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哈姆发现奥斯特罗正等着向他汇报自己一天的工作情况。以前在这样的场合,他为了去驾驶飞机,总是会尽可能快地跳过这个仪式,但现在他开始问一些简短的问题。他急于立即接管自己的帝国。奥斯特罗带来了国外事态发展的喜讯。格拉哈姆认为奥斯特罗的意思是,巴黎和柏林确实有麻烦,但没有形成有组织的抵抗,只是有人不服从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格拉哈姆追问时,奥斯特罗说,“公社又开始抬头了。坦白地说,这就是斗争的真正性质。”但这些城市已经恢复了秩序。格拉哈姆压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询问是否发生过战斗。“有一些吧。”奥斯特罗说,“只有一个地区发生了战斗。但是,我们非洲农业警察的塞内加尔司……非洲联合公司有一队训练有素的警察……已经准备好了,飞机也准备好了。我们原以为大陆城市和美国会有一点小麻烦。但美国一直很平静。他们对委员会被推翻很满意,当然只是暂时满意。”
“你为什么会觉得有麻烦?”格拉哈姆突然问道。
“有很多不满……社会不满。”
“你是指劳务公司?”
“你了解到了不少事情啊。”奥斯特罗说,脸上带着一丝惊讶,“确实如此。主要是对劳务公司的不满。正是因为这种不满,以及你的苏醒,人们才有动力推翻委员会。”
“是吗?”
奥斯特罗笑了。他开始直言相告:“我们必须激起他们的不满,我们必须重振沉睡了两百年的古老理想,这个理想就是人人都能获得幸福、人人平等,每个人都应该开心,人人都享有奢侈的生活。你知道吗?我们必须恢复这些理想,尽管它们是不可能实现的,唯有这样做,才能推翻委员会。而现在……”
“怎么?”
“我们的革命已经完成,委员会被推翻了,我们所煽动的人仍然群情激昂。几乎没有足够的战斗……当然,我们做出了承诺。令人惊讶的是,这种模糊过时的人道主义以如此猛烈和迅速的方式复苏和蔓延。我们这负责撒种的人,被深深震惊了。正如我所说,在巴黎,我们不得不寻求一些外部帮助。”
“那这里呢?”
“也有麻烦。很多人不愿意回去工作。一场大罢工正在进行中。一半的工厂都是空的,人都挤在路上。他们都在谈论创建公社。穿绸缎衣服的人在街上受到了侮辱。穿蓝色帆布衣服的人期待着你能把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做好。当然,你没有必要搅这浑水。我们打算使用发声机,维护法律和秩序。我们必须严加控制,就是这样。”
格拉哈姆想了想。他发现了一种显示自己权威的方法。但他说话很克制。
“甚至严厉到了使用黑人警察的程度。”他道。
“他们很有用。”奥斯特罗说,“他们不仅忠诚,还很残暴,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就像我们这里的暴民一样。委员会本来应该把他们当作警察,那样局面肯定会不一样。当然,除了暴乱和废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现在你掌握了飞行技术,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飞到卡普里去。我们拥有所有重要事物的吸引力;飞行员是特权阶层,是有钱人,是世界上最紧密的工会组织,风向标的工程师也是如此。我们掌控着天空,控制天空就是控制大地。没有人有能力组织反对我们。他们没有领袖,只有我们在你及时苏醒之前组织的秘密社团的部门领袖。他们只是好管闲事和多愁善感的人,彼此嫉妒得要命。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足以成为核心。如果会演变成混乱的动**,那这就是唯一棘手的问题。说实话,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但这不会影响你的飞行。人民实现革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我想是的。”格拉哈姆说,“我想是的。”他若有所思地说,“你们的世界对我来说充满了惊喜。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梦想着一种美好的民主生活,一个所有人都平等和幸福的时代。”
奥斯特罗牢牢地注视着他。“民主的日子已经过去。”他说,“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那段岁月开始于克雷菲的弓箭手,结束于步兵的行军,结束于大规模的平民不再赢得世界上的战争,结束于昂贵的大炮、大型的装甲舰和战略铁路成为权力的手段。今天是属于财富的时代。财富就是权力,支配着大地、海洋和天空。一切权力都属于那些能掌控财富的人。你必须接受事实,而这些就是事实。世界为大众!群众为统治者!甚至在你们的时代,这一信条也曾受到过考验和谴责。今天,这样的信条只有一个信徒,一个多元而愚蠢的信仰,全世界只有一个。”
格拉哈姆没有立即回答。他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不。”奥斯特罗说,“属于普通人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在开阔的乡村里,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一样好,或者几乎一样好。早期的贵族在能力和胆识上都有些飘忽不定。他们太温和了。叛乱、决斗和暴动经常发生。第一届真正的贵族,第一届永久的贵族,拥有城堡和盔甲,却消失在步枪和弓箭面前。但这是第二届贵族,真正的贵族。火药和民主的时代只不过是潮流中的一个旋涡。普通人现在只是一个无助的群体。如今,我们拥有了这座伟大的城市机器,以及难以理解的复杂组织。”
“然而,”格拉哈姆说,“有一种力量在抗拒,你们一直在压抑这种力量,它却不停地翻腾。”
“等着瞧吧。”奥斯特罗说,他勉强笑了笑,把这些难题抛到一边,“我没有唤醒可以摧毁我的力量,相信我吧。”
“我不知道。”格拉哈姆说。
奥斯特罗盯着他看。
“这个世界一定要这样吗?”格拉哈姆说着,情绪激动,“事情一定要这样发展下去吗?难道我们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奥斯特罗说,“希望?”
“我来自民主时代。我发现了一个贵族暴政!”
“但你是主君。”
格拉哈姆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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