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陈顺安的眼光,都几乎挑不出张香菱这飞仙身法的毛病。
恐怕自己同处斩三贼境界时,也只是比她稍胜……四五筹罢了。
张香菱孑然立于高处,衣袖猎猎作响,俯瞰地面,声音倨傲道,
“你们这些个腌臜混沌,又来扰姑奶奶的清净!什么姐仙子的,我是一个不带头巾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人面上行得人!”
“想邀我吃饭?追上我,打赢我再!”
其声甚厉,响彻九大家,尘嚣四起。
罢,张香菱的身影朝黑夜中一跃,便消失不见。
而绵宜宅中,徐鸿见状,面露无奈之色,朝陈顺安微微拱手后,只能快步跟上。
而红五爷看了赵光熙一眼,目光变幻。
然后又瞥了陈顺安一眼。
不知为何,从踏入此间开始,他总觉得陈顺安这老头有些面熟。
似曾相识。
但又不上在何处见过。
但此时他颇有沦为阶下囚的自觉。
哪怕‘官差’先一步离去了,他也大步噌的一跨,朝张香菱两人而去。
他现在暴露了身份,走到明面上。
整个武清县,想杀他的人如过江之鲫。
反而沦为张家的阶下囚,成了他的保命符,会让众人投鼠忌器。
张师想用红五爷钓鱼,红五爷也得暂时蛰伏,借助张家的力量,调养生息,暂避风头。
张香菱三人接连离去。
而本还聚集在绵宜宅门口形形色色的各路权贵,也如潮水般散去。
马蹄声、脚步声混着呼喊声渐渐远了。
一时间,方才还喧闹嘈杂的绵宜宅,又归入安静之中。
只有临街商铺的伙计、宅门后的仆役,悄悄探出头,借着灯笼光朝绵宜宅打量。
这新搬来的陈掌柜,竟能引得这么多大人物驻足,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绵宜宅内。
陈顺安面露无奈之色,只能坐回席间,抱歉道,
“诸位,略有打扰,怠慢了。”
“哪里哪里,继续吃,唱戏的,继续唱啊歇着干嘛!”
三德子等人赶紧开口,给陈顺安打着圆场。
戏班班主连忙点头,胡琴声再次响起。
家宴继续。
只是出了张香菱这一岔子,在场不少人已心生去意,想弄清张香菱今夜后续。
简单又吃了几口,便纷纷告辞。
就连赵光熙饭后,也只是稍作片刻,喝了杯茶,便带着家眷离去。
期间倒是出了个插曲。
贺启强的街坊托人找来,他的病妻忽然呕血发病。
贺启强听了二话不,神色匆忙的离去。
临走前。
赵光熙倒是忽然将陈顺安拉到一旁,抓着陈顺安的手,语气慎重道,
“老陈呐,赵某平日待你如何?”
陈顺安面色一凝,沉声道,
“陈某本是布衣,飘零半生,幸得东家提拔才有今日,东家之恩情,毕生难报!”
“好!”
赵光熙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老陈,赵某不管你有多少秘密、是何身份……帮赵某这次,帮我夺得鳌山道院的大岁名额!”
张香菱之所以炙手可热,被无数人簇拥、巴结。
除了她本身乃天之骄女外,还有个重要原因。
张香菱乃鳌山道院特招的‘俊异’,手中有数个扈从的名额,也是围魏救赵,以其余法子踏足鳌山道院的方式。
而且,结交张香菱好处多多,不定会有些许四大道院年关大岁的内幕泄露出来。
甚至若是侥天之幸,抱得美人归,不定也能鸡犬升天,夫凭妻贵了。
赵光熙,便是看出了张香菱跟陈顺安之间的‘姑侄’关系,想让陈顺安拉自己一把!
四大道院今年,广开仙路,于武清县有八个年关大岁的名额,平均每个道院,也就收录两人。
可谓是僧多肉少,哪怕是赵光熙如今实力、地位,也并无多大把握。
而且水窝子这行当,本身就跟鳌山道院关系深厚,不少京都水商总会的执事、老家伙,当年便在鳌山道院进修。
所以,除非是赵光熙另立门墙,叛出水窝子这行当。
他只能选择鳌山道院。
等于只能争夺那两个名额!
而恰好,张家在鳌山道院中,也算是举足轻重的地位……
陈顺安沉默了下。
赵光熙似乎看出陈顺安的犹豫,叹了口气道,语气带着几分恳切,
“老陈,你别怪赵某话直,就算你于此次年关前突破真意,斩一贼境界还是太低了,哪怕你有三炼武体,基本也跟大岁无望。”
“若你愿助赵某这次,哪怕失败了,从明年起,赵某也绝不跟你再争年关大岁的名额!甚至会倾尽全力,排除异己,将东家之位留给你。”
片刻后,陈顺安点了点头,道:“陈某知晓了,定会倾囊相助。”
赵光熙闻言,松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的拍了拍陈顺安的肩膀,缓缓离去。
其实,有件隐秘之事,赵光熙选择了隐瞒。
由于乾宁使团访圣,最迟也在年关底,将会抵达京师。
为彰大国威仪,四夷宾服之盛况。
圣朝各处道院,尤其是通州城鳌山、越山等四大道院,都会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栽培弟子门生。
甚至有仙人讲道,授箓开脉,授予长生。
圣上都曾亲笔书下‘我朝统一区宇,内外苗夷,输诚向化,乃万国来朝之象’此句,来定下此事的基调。
所以,这次的年关大岁,极为重要。
乃圣朝九百年不曾有的盛世!
赵光熙,要争!
甚至要不惜一切手段去争!
哪怕,苦一苦底下的弟兄们,牺牲下老陈的利益。
大不了,日后加倍弥补便是。
看着赵光熙离去的背影,陈顺安目光深邃,将门首闭上,转身回院。
陈顺安隐隐猜到了赵光熙的心思。
但赵光熙恐怕根本没想过,除了夺得大岁名额、屈身扈从、巴结权贵外,还有种踏足道院,由武入道的方式。
那便是……
修得,武道宗师!
让各个道院,亲自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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