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到了嬴政这个位置,他才真切的理解了嬴政这些年走过的路到底有多么艰辛,他一个人撑起这偌大的帝国,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不如说能活到四十九岁,已然是天有好生之德了。
刘季摸了摸发间苍白,唉声叹气的深觉自己又老了好几岁。
……
三人是三条相交的线,却又像是三条重新回到了各自轨道的平行线。
他们每年仍然相见,却都忙于自己的事,不再如以往般每次都欢欣雀跃的一起找些有趣的事情做。
至于度假,更是无稽之谈。
铁木真和朱元璋都不是热衷于那些的人,刘季也早已没了那份闲心。
朱元璋有时会在铁木真身后帮着收拾一些烂摊子,安抚惶恐的民众,做些分发抚恤粮,开仓赈灾的事,尽量减免战争对百姓带来的伤害。
实际上,在金朝的征战也没持续太久,铁木真打了几轮把金朝逼退到开封之后就甩手交给了几个儿子练手,又挑了个大将木华黎看着,转头又去找西边的麻烦了。
起因似乎是因为哪个不长眼的国家杀了他的使臣,激怒了铁木真,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在和金朝的战争没结束的同时再次发动了另一边的战场。
蒙古对外的征战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单线程进行的,譬如先打了这个再打那个,事实上铁木真甚至是每个地区都派的有足以独当一面的大将来负责的,西夏,甚至包括之后的西辽也是如此。
朱元璋和刘季有时会跟着他一起远征,有时身体实在抱恙,就会留在王帐里处理些自己的杂事。
铁木真并不时常拉着他们一起,然而在57岁那年远征中亚的时候,喊了他们一次。
“听说再往西边些,风景建筑与草原和中原都大有不同,你们要不要顺路去瞧瞧?”
能自然而然的把打仗说的跟旅游观光一样的,恐怕全天下也没几个。
铁木真恰好算一个吧。
朱元璋和刘季无言了片刻,倒也真升起了些兴趣。
“这辈子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去了,自然是不能错过的,走吧!”
他们倒是也想自己打过去瞧瞧,奈何岁数在这放着,有心也无力了。
当他们真正踏上旅程之后,才发现就算有铁木真军队相随,这一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狼狈的裹着双层羊毛大衣,趴在牦牛背上穿越一场暴风雪时,刘季一边冻得嘴都发青,一边儿怀疑人生。
“哎,你说咱们到底是怎么想不开非要来瞧这一趟呢?”
朱元璋抖了抖羊皮上的雪,从五六尺深的积雪中黑着脸抬脚。
“……确实不是二三十岁的时候了。”
铁木真大狗抖水一样甩了甩身上的雪,讪讪的凑了过来,火气蒸腾间肩膀上的雪水已经融了一些。
“这、这不是也没想到这路这么难走么?再、再坚持一下嘛,我刚问了,说是过了这段就好了。
——你们瞧。”
他抬抬手,示意伙伴们抬头看。
雄阔的帕米尔高原和天山交叠出了一条贯穿阿尔泰山脉的山口。
云雾朦胧掩映着山巅,一缕日光正从山的夹缝中穿透过来,神圣瑰丽有如人间仙境。
雪不知何时停了。
只剩下覆雪的山体残留着些许风雪的残痕。
帝王高坐庙堂,哪怕挥笔气势磅礴的书就一句揽江山万里如画,却仍在这一刹那的亲眼所见之下显得苍白无力。
朱元璋和刘季渐渐收声,在铁木真灼灼期待的目光中,一时失言。
帝王是困囿于皇城的帝王。
草原之王却是自由恣肆的草原之王。
前者背负起天下的重担,既掌天下无上之权柄,又肩扛无人能及的责任。
后者从不在乎黎民苍生,从生到死都野心勃勃,向往着天下未见的风景。
在铁木真灼目到近乎与那高原山脉融为一体的笑容之中,画面逐渐定格。
于是,天幕前的众人这才从怔然中回神,恍然的想起这个盘点的名字。
——成吉思汗·铁木真。
中原大地广袤,可在这片大地之外,还有许多种不同的生存方式。
逐水草而居的游牧,冬伏夏出,有他们的困顿,也有他们的精彩。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