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殿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梅姑姑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二皇子在榻边踱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临安小曲。见梦竹撩了帘子进来,压低声音问道:“方才是随娘娘往福宁殿去了?”
“嗯,”梦竹凑近炭盆暖了暖手,顺手拨了拨边上烤着的橘子,“带着瑾妃娘娘昨儿送来的那枚青竹荷包去的。”
梅姑姑闻言顿了顿,往窗外望了一眼。
庭前的积雪映着淡薄日光,晃得人眼花。
她收回目光,伸手给熟睡的二皇子仔细掖了掖襁褓边缘,这才提点道:“往后啊,娘娘想做什么,咱们就陪着。多余的话......”她转头,看向梦竹,“...夫人年前来信特意嘱咐过,让咱们不必多言,更不必劝。”
梦竹默了默,低声应道:“奴婢省的。方才...奴婢原是想着多劝娘娘两句,不过也没好张口。”
梅姑姑满意的点点头,“往后都顺着娘娘的心意罢。两位娘娘的姐妹情分,不是咱们能多嘴置喙的。”
她口中虽这般安抚梦竹,心下却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相比梦竹,她是从小伺候云夫人长大的,最是清楚夫人的心性与手段。按夫人往日算无遗策、为达目的不惜扫清一切障碍的脾性,既已筹谋了这般久,按说无论如何,都该为二小姐扫清通往凤座的...最后一层“阻碍”才是。
可如今,夫人好似...渐渐有所转变,不仅来信明令她们不得干涉娘娘的任何决定,甚至隐隐有维护瑾妃娘娘之意。这其中的深意与转变,饶是跟过夫人几十年的梅姑姑,一时之间也参不透。
......
上元节刚过,雪霁初融,宫苑内外皆是一派洗练过的沉寂。
前朝与后宫,经了震北侯案一场风波,表面看去,万事万物都循着旧例章程,按部就班地运转着。
不过,今年恰逢秀女大选。这桩历来由皇后主理、彰显中宫权柄的要务,如今因凤位空悬便显得愈发微妙。
出人意料的是,差事既未落在位分最尊贵的纯贵妃肩上,也未交由协理六宫的孟姝,反倒是由皇上指定,交给了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顺妃去办理。
承晖殿。
晓蝶打点好前来传旨的内侍,回寝殿时步履轻快,裙裾都带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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